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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周故拐弯抹角地说明睿当年和陆清周玥的关系,明宪有些不耐烦,还不等他说什么,陆远思就先开了口:“周掌柜不必如此小心翼翼,若是明将军有意为明睿报仇或是什么,也不必等到此时。将军筹谋多年,不过为利而已,这点陈年旧事怕是没什么作用。”
    让周故过来在陆远思眼中本就是一个昏招,从明宪这十几年的所作所为来看,他可不像是要为明睿报仇的样子。据周故自己说,明睿是周家外室子,本就和明宪没见过几面,在明家也完全没有存在感,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明宪对这个能当自己儿子的弟弟也只有厌恶罢了。
    他之所以对陆远思多加关注,从前是为了借此和傅承浚搭上关系,如今是准备观望傅承禹势力发展,以便日后亲近,看上去明宪是不涉党政淡泊名利,可在陆远思看来,他不过是步步为营罢了。
    陆远思看了陆清一眼,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周故说:“小姐误会了,老奴与明将军说这些并不是想打什么感情牌,只是想告诉将军,当年明家是死了一个没有存在感的外室子,我周家死的可是捧在手里的嫡小姐,将军难道觉得周家便是如此软弱,被欺辱到这份上还能跪下来请将军放过的人?”
    谁都没有想到,周故好言好语地说了许久,竟然是为了警告明宪,陆远思看见陆清搭在膝盖上的手掌收紧了些,随后便听见周故说:“将军这些年来处处被郑将军压一头,明明政绩并不比任何人差,可在这朝中却偏偏没有多少存在感,就不觉得奇怪?”
    说到这里,明宪的神色终于动容,他猛地看向周故:“是你在搞鬼?”
    陆远思和傅承禹都知道,周家背后真正的主人正是当今圣上,因此并不怀疑他有这样的能力,毕竟周家的大小姐死了,皇帝多少得施些恩德,可也仅仅是这样罢了。若是周家有所不满,想要插手朝廷官员之事,那周家也走不到今天。
    明宪眼里聚集起怒意来,却不是对着周故的:“想不到那外室子即便是死了也要拖累我明家,早知如此,我便不该放过他。”
    当年明睿落难被周玥所救,便是明宪下的手,兰因絮果,一切都是注定。
    “周掌柜今日来说这些,是想威胁我?”但明宪还是很快想明白:“即便周家富可敌国,若是干扰朝廷事务,恐怕也要动摇根基。你确定要冒着干涉政务的罪名与我为敌?周琢恐怕还没有这样的魄力。”
    周故没有回答,他往后拉了些距离,摸着胡子不说话,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场面一时便沉默下来,还是陆清开了口:“我出去一下。”
    他能对着陆远思字字如刀地道出周玥去世的真相,如今却听不得周故轻描淡写地描述与威胁,周故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今日他执意过来是要做什么,明明什么都没干,现在就有走了,像是来找他晦气的……
    当然对陆清的不满他不会再陆远思面前表现出来,而是说:“该说的话也说完了,接下来想必也没有老奴什么事,老奴就先告退了。”
    眼看屋子里只剩下了三个人,傅承禹笑道:“看来明将军的旧也叙完了,咱们回到眼下的情形,这是我一位友人的来信,将军可以看看。”
    信是丛啸寄来的,走得普通驿站,消息自然要比他们传递信息的渠道要慢上不少,可丛啸的信都寄到了,明宪却什么消息都没有收到,这只能说明从他进入琅城后就被切断了所有通讯,在这个看似自由的琅城中,他竟然完全与外界断了联系。
    这个认知第一次让明宪感到惊骇,之前傅承禹所做的种种,哪怕是他认为傅承禹要杀人灭口时也没有这样的感觉,好像自己是一只落入罗网的兔子,挣扎不得受制于人。
    从周故到现在,傅承禹今晚所展示出来的实力远比这数十日来所谓的政绩更加恐怖,而明宪完全看不见傅承禹还未展露的手腕,这样的未知往往比眼前的庞然大物更令人震撼,而他看完了丛啸的信,除去些家长里短和丛啸并不干脆的轱辘话,他读到的信息是傅承浚已经动手了。
    有人揭发邓烺与太子有银钱往来,一举挖出了东宫与漠北的物资和信件往来,贪墨受贿、卖官鬻爵、结党营私种种罪名雨点似的砸下来,每一个都是能要命的大罪。整个京城像是在煮沸的油锅里加了一瓢水,炸得噼里啪啦一团乱,所伤及的人物若是严格追究起来,甚至能动摇朝廷根本。
    太子本就是国之储君,一举一动都要深思熟虑,这样大的罪名砸下来,京城一片混乱,百姓道路以目,生怕殃及池鱼,什么茶馆酒楼说书的唱戏的抓了一堆又一堆……
    而这么大的事情,哪怕是流言都该流到平州了,明宪却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看来不仅是他的亲信,哪怕是他周围的所有人,都已经被隔绝,他在这热闹的琅城,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隐形人,更可怕的是他在这数十日中毫无察觉,直到傅承禹将一切直白地铺到他面前。
    “将军,这信是我友人所写,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不知您是否可以先还给我。”
    傅承禹的声音把明宪从惊骇中拉出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将手中的信纸攥成了一团,当即暗恼自己的失态,轻咳一声勉强装出镇定,这才将信还给傅承禹。
    陆远思在一旁看着觉得好笑,丛啸的信确实刚到,可这一封却不是他的,而是齐昧照着抄的,隐去了丛啸的家事。傅承禹却好像对这封信十分珍视似的小心翼翼地将信纸的褶皱抚平,说:“我知道将军此次来的目的,但您既然是来比较我与三哥究竟谁更有可能,为什么不多留一段时间?即便是此次太子倒台,三哥也未必是将军最好的选择,您说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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