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稀奇了。”傅承浚捏着手里的糕点,眼里还有些疑惑,太子与他不和也不是什么秘密,彼此都已经到了连客套都懒得客套的地步,要说太子会刻意把他的漏了他还相信,准备得如此周到还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傅承浚没吃太子送来的东西,他自己本就是亲王,马车上带的东西也不少,自然不会饿着肚子。
祭祀结束,宫里还有小年宴,除了皇子藩王、还有一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也要去,还能带上夫人子女,算是一份荣宠。
傅承禹中毒后,很少参加这样的宴席,只有些推辞不过的家宴才会出席,而过了这么多年,朝中大事小事发生了不少,位极人臣的却还是那几个,想到这里傅承禹不由得有些佩服,他的三哥就如此轻易地把风头不输首辅的陆应给拉下了马,若他是太子,夺嫡之争恐怕还要更困难些。
第121章 东宫,太子妃身怀有孕……
东宫, 太子妃身怀有孕,眼看着肚子一天比一天大,没有人敢怠慢, 尤其是太子前段时间还把那娈宠接回来的事更是不敢透露给太子妃半点, 可千防万防,不该出现的人还是出现了。
喻青扬没有像以前一样扮成宫女, 他穿着藏青色狐裘滚边的袄子,收了脸上讨好魅惑的笑,漂亮的眸子黑漆漆的一片, 下巴缩在厚重的毛皮底下, 像是哪家的贵公子迷了路——这是喻青扬第一次在宫中以男装示人。
傅承柄把他带回来后他便再也不肯穿那身宫女的衣物, 既不挑衅傅承柄,也不去刻意讨好他,让傅承柄莫名地不舒服。
可他还是任由喻青扬去了, 只是吩咐不许他靠近太子妃便不再拘着他。
东宫的东西向来是上好的,喻青扬刻意弄出来的外伤很快就好得差不多,苍白的脸色也红润起来, 如果不是认识的人,谁也不会想到他是玉山馆的头牌。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在看见喻青扬的时候, 太子妃的矜持尊贵似乎一下子就被撕碎了,她挺着大肚子, 随手就砸了手边的一套东西。
喻青扬的神色却没有变动,他缓缓走向太子妃,被太子妃身边的人拦下来:“来人!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
如果说太子妃以前还能容忍喻青扬,那么在他消失了这大半年时间内,她习惯了东宫只有她一人,现在就再也无法容忍他再回来, 一时间竟有些歇斯底里起来。
太子妃的宫女却只敢拦住喻青扬,并不敢对他做什么,哪怕是后面进来的内官也一样。
“太子妃觉得我一介草民,是怎么进的宫。”喻青扬的声音没什么波澜,并没有刻意嘲讽,却让太子妃的脸色苍白起来。
她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摇着头说不可能:“殿下答应过我要杀了你的……不、不可能……”
傅承柄的确答应过她,也确实做到了,如果不是丛啸,喻青扬现在已经是个孤魂野鬼。
但这些喻青扬不会告诉太子妃,他继续平静地说:“太子妃又觉得,为何我一介娈宠,却能让您的人不敢驱逐?”
太子妃的瞳孔骤缩,猛地看向她的贴身宫女,那宫女自知瞒不下去,咚地一声跪了下来,求太子妃饶命。
杨慧瞬间就明白了,合宫上下都知道,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太子从前就不把杨慧放在眼里,这回瞒着她,自然不是怕她伤心,不过是怕有什么意外,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我要杀了你!来人!杀了他!给我杀了他!”杨慧的神色狰狞起来,想到太子这些年对喻青扬的态度,怒气和恐惧一起涌上来,她几乎疯狂地指着喻青扬:“若是殿下怪罪下来,只管叫他来找我!杀了她!”
偌大的宫殿中,除了太子妃的贴身丫鬟,无人敢动。
喻青扬觉得有些冷,将两只手揣起来:“我已经回来这么久了,既然合宫上下都瞒着你,为何突然现在允许我出现了?太子妃是聪明人,应该能猜得到。”
杨慧的声音戛然而止,一股寒意从背脊窜上来,她抖着嘴唇,脸上的血色都褪尽了:“是……殿下让你来的?不、不可能……”
她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似的尖叫一声,猛地往后一退,紧接着痛苦地张大了嘴巴,捂着肚子尖叫起来,喻青扬的视线看到她脚下聚集起来的一滩血迹,眼底的冷色更深了,对已经吓呆了的众人说:“太子妃羊水破了没看见吗?还不快去叫太医?”
东宫的人如梦初醒,顿时忙作一团,喻青扬在来来往往的人流里回了自己的住处。
他的院子和傅承柄离得很近,只隔着一道月门,他就坐在院里的梅树下,一动不动地像是个死物。
喻青扬有时候会想,他算是个什么东西,竟能被太子殿下看入眼中,怎么就不知道感恩呢?
但有的时候又觉得,凭什么傅承柄的爹是皇帝、他爹是不知道哪儿的小混混,他就得是傅承柄的娈宠,就得是他占了傅承柄天大的便宜呢?
他的脑子有些放空,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喻青扬觉得傅承柄真是倒霉极了,竟然碰上他这样的人,有时候太了解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好事,他对傅承柄了如指掌,那人却对他一无所知,一点点苦肉计便能相信他当真对他情深义重。
喻青扬只是告诉他,丛啸救自己只是为了让他倒戈向瑨王,他不肯答应,丛啸就露出了真面目,折磨起他来,想从自己嘴里知道傅承柄的把柄,他是历经了千难万险才逃出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