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愿意千里迢迢奔赴而来听他唱歌见他一面的人,都消失了。
这就是越哥说没有必要的原因吧。
童依难过地皱起眉。
可是他明明还是说了喜欢,他还喜欢唱歌的。
“……没有消失。”
她看着宋时越随意搭在扶手上的手,小心翼翼伸手勾住垂下来的小手指,“还有我,我想听。”
宋时越眼帘猛地跳动了一下,手指尖传来的温度让他不由得发愣,再度睁开眼看向童依,唇角动了动,认命似的吐出一句话:“你也会消失的。”
这句话像是从肺腑里裹着空气飘出来一般,轻轻的,淡淡的,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含着黑色巧克力,略带着苦涩。
童依听了更加难受,扁着嘴刚想要做保证,就看见一个灰黄色的蒲扇朝宋时越头上拍下去。
“啪——”
刚刚睡醒的宋建国睁眼就看见张玫红了眼,看上去无比委屈地拉着自家乖孙的手,显而易见,肯定又被欺负了。
他凶巴巴地指责宋时越:“你干嘛又惹人家娃儿哭。”
宋时越收回眼底快要藏不住地情绪,朝宋建国说:“我没有。”
“那你干嘛把玫玫赶下去?”宋建国哼了哼,朝发愣的童依招招手,笑着哄道,“来来来,到爷爷这边来,你睡爷爷这边。”
童依:“……不了吧。”
“哎呀,女娃儿不午睡会变丑的,快来快来。”
“我其实睡饱了——”
她话音刚落,宋家大门就被敲响,一个温吞的男声询问道:“宋大伯,玫玫在这里吗?”
“哎,在的!”宋建国起身趿拉着拖鞋,扇着蒲扇前去开门。
一个穿着红色格子衫青年男子出现,他走到张玫身前,扶了扶眼镜,狭长地眼微微弯起来,单膝蹲下朝她伸手:“玫玫过来,我们回家了。”
童依不留痕迹地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回头看向宋时越,不自觉表露出求助的意味,紧紧抓住他的手指。
青年男子眉梢一拧,显然是对张玫这样依赖的姿态不满。
宋时越看了他有一眼,勾起手指将童依拉到自己身前,弯腰将她抱起来,稳稳坐在自己的臂弯里,起身和青年男子说:“谭梁,我和你一起送她回去。”
谭梁略感惊讶地看了眼宋时越,没有拒绝。
在三人准备出门的时候,宋建国又喊住了谭梁,匆忙从隔壁一间小土房子里拿出两个熏好的腊鱼塞到他的手里。
“家里熏了不少鱼,你带给张老师给他常常。”
谭梁笑着收下:“好的,谢谢您。”
童依拘束在宋时越怀里转过头朝宋建国挥了挥手,奶了吧唧地说:“谢谢爷爷,爷爷再见!”
宋建国也挥手:“玫玫再见,有空再来玩哈。”
“好~”
她必然是要常常过来看越哥的!
山间乡村的小路即便冻了水泥路,也是弯曲漫长的,午后的阳光照在茂密自由生长的大树之上,被叶片筛选之后落了一片光影在静谧的时光中。
宋时越略长的头发被逆着吹的风吹动到童依的脸蛋上,她用那胖乎乎的手指细细地把头发一点点捋好,捋好之后开始偷偷掐人中。
我的妈妈,一天之内被越哥抱两次!
这简直就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不!拯救了宇宙!
就问你感不感动!
童依不敢动,甚至还悄悄地吸气收腹。
午餐吃得有点多,越哥会不会觉得她重啊呜呜呜。
宋时越慢慢地往前走,时不时瞟了眼在怀里安静得不像话的人,以为她犯困了,抬手屈起手指敲了敲她的后脑勺。
童依:!
她一个激灵,瞪大眼睛看向宋时越,像是被惊醒的猫,眼睛灵动询问:怎么了?
宋时越清清嗓子,转头对走在身侧的谭梁说:“张伦老师前天去医院检查身体,结果怎么样了?”
谭梁没料到这位平日里少言寡语的少年会主动找话题和他聊天,一瞬间怔愣了一下,才回答:“谢谢关心,就是些老毛病,做做艾灸就会好了。”
“嗯。”宋时越点了点头,又问,“等张老师好了,是不是会继续收徒了?”
“收徒?”方才面色还算温和的谭梁扬起眉头,迅速否认道,“他不会再收徒了。”
宋时越表现出一些惊讶,随后又说,“那他就只收你一个徒弟?”
“自然。”
“我还以为张老师那么忙,会多找几个徒弟帮帮他,顺便一起照顾张玫。”
谭梁轻笑了下:“玫玫挺乖的,我一个人就够了。”
短短来回几句对话,童依就把信息量全部汲取干净。
张伦应该就是张玫的父亲,而眼前这个青年谭梁就是张伦的徒弟。
身份一旦弄清楚了,童依就可以应付自如了。
反正这个现在的身份是个小屁孩,小屁孩最擅长的就是喜怒无常,也就不需要拘束什么。
宋时越见怀里的小孩摸着下巴在想着什么,微微弯起嘴角,结束和谭梁的对话。
十分钟后,三人走到一栋偏向别墅风格的屋子面前。
宋时越停在铁门前,弯腰放下童依,拍了拍她的脑袋,“就送到这里了,我回去了。”
童依仰起脸嗯了一声,朝他大声道:“明天中午我还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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