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团没有弹性,无声无息地滚到了童依的脚边。
她拿起来展开褶皱看了看,发现自己看不出个所以然。
那些代表音调的123在脑海里根本成不了完整的旋律。
童依默默地叹了口气。
这也太难了吧。
上次是舞蹈,这次是音乐,而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追星女孩,除了画画之外一无是处。
不知道是她的叹气声太大了,还是她盯着音符看了太久,张伦注意到她,挠了挠头发,强迫自己压下心底地烦躁,“爸爸工作的时候不喜欢有别人在旁边,你还是出去吧。”
作为一个父亲,即便并不称职,但他也不想要自己的女儿看他发火暴躁的模样。
他怕吓到她。
童依站起来,一手握一张纸,清了清嗓子,“你听听这个,看看没有没灵感。”
张伦看向刚刚上幼儿园大班的女儿。
《灰烬》开头没有什么歌词,童依就用鼻腔哼了出旋律,还一脸期待地看着张伦。
张伦的脸色却一点点变得奇怪。
他在认真地想,为什么从事音乐职业的他,女儿却五音不全?
哼的这是什么东西?
小孩的声音太尖,气息也不足,总之是乱七八糟的、奇怪的曲调。
浑然不知这些的童依哼完调调朝张伦眨了眨眼,“怎么样怎么样?”
不想打破女儿积极性的张伦沉默了一瞬,只是弯腰捡起地上的铅笔,轻描淡写地评价了一句:“幼儿园老师教的不错。”
童依:……杀伤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没有在哼儿歌啊你怎么听不出来!
淦!
童依又尴尬又生气,将两个纸折好放在口袋,又从桌子上抽了几张卫生纸,转身离开准备去上个厕所。
这个家有点大,花了她不少时间才找到厕所。
准备回去的时候,发现一个没有关好的房间,童依好奇地把门推开,从变大的门缝里看去,瞬间惊呆了。
这个房间应该是乐器摆放室,四面墙上和地面上都被种类不同的乐器所占据。
钢琴,吉他,架子鼓,小提琴,萨克斯……
能在十几年前拥有这么多乐器,非富即贵啊。
童依拍了拍这幅小身躯的肩膀,已经可以幻想若干年后,世界上的上流社会又会多一个名媛。
她走进去绕了一圈,发现里面有些乐器不仅仅只有一个,其中吉他就有七把。
盯着这么多吉他沉思了一下,童依飞速跑回去,正好碰见张伦从屋内走出来,一个急刹车站在他面前,眼睛闪闪发光地望着他:“请问——”
一个大喘气间,张伦扬起眉头等她后话。
“您能借一把吉他给我吗!”
张伦问:“你要吉他干什么?”
“给越哥弹,想让他唱歌给我听!”
“越哥?”
“就是宋时越!宋爷爷家的孙子!”
张伦长长地哦了一声,似乎并不觉得意外。
早就听谭梁说过,玫玫总是喜欢去宋家玩,原因便是因为宋时越。
说来无论多大的孩子,总是喜欢好看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也能理解。
“可以,拿吧。”
童依大喜,恭敬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谢:“谢谢您!”
小孩子讲起礼貌来着实可爱,弯腰的时候双手都不受控制地往后飞。
张伦忽而感觉到自己的心中了一箭,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对了,请问您家里有没有麦克风音响之类的?也能借我用用吗?”
沉浸在自己女儿有点可爱的张伦没有注意到童依的用词,“嗯,当然可以。”
“好,万分感谢!”
童依又是一个弯腰。
张伦老父亲的心又中了一箭,恍惚间对眼前的女儿竟有些陌生,心底不由得生出一丝愧疚。
工作太忙的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错过了女儿的成长。
望着张玫蹦蹦跶跶回房间的模样,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童依睡醒就麻溜地从床上爬起来,自己穿好衣服,从乐器室里找出一个比她半个身子还要大的音响,在谭梁的帮助下装在一个布袋子里。
谭梁问:“你要带到哪里?我帮你吧。”
童依摇头拒绝:“我自己来。”
谭梁犹豫了一下,眼前的小娃娃又目光同情说:“你还有作业没有做完,作业为重。”
“……行吧。”
他目送童依背上重重的音响,踩着上午的烈阳离开。
夏日的阳光总是很暖,但乡下的阳光就变得莫名灼热起来,即便是走在林荫下的水泥地上,如果没有风,都觉得很热。
童依这才走了几步,额头就出了密密的汗。走了一半之后,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汗水将布袋子上的抽绳浸湿,慢慢地陷入肩膀里。
这种感觉相当难熬,但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一个岔路口上,她遇到了大宝二宝。
大宝这次还是个羊角辫,和依旧扎着冲天辫的二宝抱着AD钙走在路上,手里还拿了一把葱。
她们一看见童依,立刻瞪圆了眼,手牵着手跑到童依面前,抬起手臂拦下她。
童依不愿与她们闹,毕竟肩膀上的东西太沉了,她只想快点到越哥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