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这个。”
童依选了一瓶看上去很不错的果酒,度数不高,很适合老人家喝。
“多拿几瓶,得谢谢宋大伯照顾你。”
“好的!”
她喜滋滋地抱了三瓶果酒玩外走,觉得谭梁真是贴心懂礼,正打算夸几句,余光忽而瞥到了厨房门口垃圾桶黑乎乎的两个东西。
停下脚步,童依侧身探头看了眼,倏尔皱起眉头。
宋爷爷昨天送的两条腊鱼,全都被丢入了垃圾桶里。
她回头望向谭梁,“怎么把鱼丢了?”
谭梁不以为意地看了眼,道:“这些乡下人的东西,我们还是不要乱吃了,要是吃坏了肚子可就不好了。”
“……啊。”
好一句乡下人的东西。
童依低头呵笑了一声,问:“你不吃乡下人做的东西吗?”
“当然不吃。”谭梁蹲下来揉了揉张玫的脑袋,说教一样的口吻道,“他们的东西不卫生,玫玫可要少吃点,以后可别老是去宋爷爷家,知道么?”
“可是——我们吃的米是在乡下种的,吃的鸡鸭鱼是在乡下养的,吃的白菜水果也是从乡下运的。”童依天真地歪了歪脑袋,“这些你都不吃对吗,那你会不会饿死呀?我才不要和你一样呢。”
谭梁嘴角动了动,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小娃娃。
张玫的神态和语气十足十的小孩作态,可说出的那些话又极富有逻辑性和些许针对性,不像一个五岁娃娃会说出来的话。
童依哪管他凝滞地表情,用力晃了晃脑袋甩开他的手,“别摸我头,我觉得不卫生。”
说罢,她迈着小短腿回到客厅,徒留谭梁一人蹲在原地。
谭梁收回手,悠悠转头盯着她离开的背影,低声念道:“小屁孩。”
“越哥!”
童依抱着酒小心翼翼走到宋时越面前。
宋时越伸手从她怀里接过果酒,原本在童依怀里又大又重酒到了他的手上,就突然显得小巧了不少。
“谢谢。”他说,“爷爷他肯定会很喜欢的。”
“不客气!”
“那我就先走了。”
“啊,等等——”
童依急忙喊住他。
走什么走呀,还没和张伦见面呢!
宋时越低头看她,见她圆圆的眼睛转了转,显然是在动什么小脑筋,他嘴角微不可查地笑了笑,伸手揉了揉童依的脑袋道:“明天见。”
他的手心又大又柔又温暖,揉得童依脑袋晃了晃,一时间揉掉了她的思路,眼里只剩下宋时越双眸微微弯动的模样。
她心里扑通扑通地狂跳,小声说:“……明天见。”
看着宋时越的背影消失在路上,童依失落地叹了口气,转身就看见谭梁端起桌上的那杯茶准备倒掉。
那杯茶太满了,满到一动就会洒出来。
给客人倒茶倒满,可不是什么好的待客之礼。
童依默默翻了个白眼,走到桌前坐下,撑着下巴无聊地玩着手里的玩具,余光却一直跟着谭梁的身影。
“谭叔叔。”她趁他前楼前喊住他。
谭梁回头看坐在椅子上的小人,只见她笑得憨傻,问他:“你知道什么是大明星吗?听说宋哥哥以前就是做大明星的耶!是不是好厉害啊。”
“什么大明星。”谭梁骤然笑了,“不过是些逗人乐的小丑,不是什么正经职业。”
“哦,那词曲人是什么呀?我听有人这样说爸爸。”
“词曲人就是那些有才华有音乐天赋的人,世界上所有动听的音乐都出自他们之手。你的爸爸就是非常厉害的人,写了好多歌,都还没来及发表呢,等师父修养好回去发表,一定会有很多人争着抢着要的。”
两种截然不同的、带有客观性喜恶的描述。
谭梁心里有他自己的一种划分高低贵贱的标准,对人是这样,对职业也是这样。
可这世间,本就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这下子可总算知道他为什么总有种针对宋时越的感觉。
见张玫沉默了,谭梁笑着问:“玫玫以后也想要做词曲人吗?”
童依摇了摇头,笑得天真无邪:“不。我喜欢大明星,大明星可以让词曲人为他们写歌。”
谭梁表情一滞,如鲠在喉。
他皱着眉上下打量了一下张玫,转身上楼给张伦送药。
也不知道小屁孩怎么了,今天格外让人不爽。
肯定是被宋时越那一家子带坏了。
童依装模作样拍了拍手里不存在的灰,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起身回到自己房间洗澡。
夜晚静悄悄,张玫家里的墙都加了一层了隔音的设备,即便是张伦工作到深夜,只要门窗一关,噪音就不是很大。
不过童依还是被不大不小的音乐声吵醒了。
起床气十分大的她被生气地穿上拖鞋,出门想要去敲门阻止,所剩无几地理智突然让她发现了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她一个小屁孩无法阻止一个疯狂的音乐家。想到这一点的童依更生气了。
第二个问题就是,有两个不同的音乐来源。
一个是从走廊尽头张伦房间传来了,声音不算很大。
另一个是从楼下谭梁房间传来的。只不过谭梁房间就在她房间下面,相对听得更明显。
童依撸起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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