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彻底崩溃,嚎啕大哭起来。
韶音扶着她到沙发上坐。她这会儿哭得没力气,韶音轻轻松松扯开了她的手。端起冷掉的半碗面,三口两口吃完,拿到厨房去刷。
吴灵惜瘫软在沙发上,哭得不能自已,泪水模糊了视线,但她坚持往厨房里看去,看着那道模糊的身影。
“妈错了!妈真的知道错了!”在韶音走出来时,吴灵惜终于找回了声音,“萱萱,妈知道错了,你原谅妈吧!”
她哭得非常狼狈,眼睛肿了,头发乱了,涕泪横流,惨得不成样子。
韶音心里有着微微的波动,但那波动很快就平息了。她扯了张纸巾擦手,淡淡地说:“我最多做到不恨你。让我原谅你,我做不到。”
吴灵惜听了这话,只觉迎面就是一刀,狠狠捅进心口,一瞬间更难过了!
“呜呜呜……”她哭倒在沙发上,捶着沙发垫子,哭得不成声。
“你爱我,爱到一次次把我推给方茂年,让他打我,打得我没法过了,也不愿意把我接回去,保护我。”
“把我接回去,就那么难吗?你担心我被人说闲话,但我可以不出门。我就在家待着,我可以一天三顿只吃面条咸菜,花不了你几个钱。”
“但凡……你打过他一耳光,往他脸上唾一口,骂他一句畜生。”她轻声道。
吴灵惜愈发痛哭不止,悔恨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将她淹没在里面,她哭得不知道怎么是好:“妈错了!妈错了!你现在就跟那个畜生离婚,妈养你!妈养你啊!”
韶音轻笑一声:“这不是晚了吗?”
她已经能够打得方茂年抱头鼠窜,不敢回家,动不了她一根手指头,还给她买车,给她打五万块,只是不支持她开服装厂而已。
而如果没有吴灵惜的掺和,估计方茂年已经松口给她开服装厂了。
“呜呜呜……”吴灵惜哭得直抽。
韶音担心她哭坏,皱了皱眉,拧了条毛巾,给她擦脸。
“没吃饭吧?我给你煮碗面,吃了你就走吧。”她道。
吴灵惜连连摇头。
韶音推开她的手,进了厨房。
煮了一碗清汤面,也打了两个荷包蛋,放到餐桌上。没再跟吴灵惜说一句话,转身进了卧室,“砰”的关上了门。
吴灵惜又哭了。
心疼得几乎麻木了,她觉得天昏地暗,几乎绝望了。大女儿对她死了心,不想认她了。
她明明是爱着孩子的,她以为自己对孩子很好,但是孩子恨她。
夜里十一点,方茂年回来。
如果他清醒着,他一定不会回这里。但他喝醉了,被他的朋友送了回来。
“我是他岳母。”是吴灵惜开的门。她吃过饭,并没有走,而是坐在沙发上,想着如何跟女儿和好。这会儿见到喝得醉醺醺的方茂年,眼里闪过恨意,“谢谢你送他回来啊。”
“不客气,阿姨,那我走了。”对方道。
“慢点啊。”吴灵惜说道。
送走对方,关了门。
喝得醉醺醺的方茂年站都站不稳,也没认出这是丈母娘,胳膊搭在她肩膀上,吃力地辨认着她是谁。
吴灵惜一把推开他的胳膊,狠狠将他推到地上,窜进厨房里,拿出擀面杖,举起来就朝着方茂年打下:“我让你打我女儿!让你打我女儿!”
方茂年被打得“嗷”了一声,王八似的在地上舞动着手脚,结果胳膊抬起来,胳膊挨打,腿脚抬起来,腿脚挨打。
吴灵惜头一回打人,打得还是女婿,紧张得手心里都是汗,根本没有章法,忽然一擀面杖打在方茂年的额头上,“咚”的一声,方茂年晕了。
吴灵惜也吓了一跳,手一松,擀面杖掉了在地上。她怕把人打死了,但是又觉得不至于这么容易死,她都没打出血呢!
蹲下去,颤着手摸了摸方茂年的鼻息,发现他果然还活着,“呸”了一声,对他拳打脚踢起来。
打着打着,又哭了。
“畜生!畜生!”
如果不是他,女儿怎么会不认她?
过了不知多久,她打得累了,双手扶着膝盖,喘着气。忽然感觉到有些异样,抬头一瞧,女儿不知何时走出来了,抱臂倚着墙。
“萱萱!”她忙站好了,脸上堆出讨好地笑,“妈打他了!你看,妈打他了!”想到什么,她低头,吐了一口唾沫在方茂年的脸上,满是泪痕的脸上挤出讨好的笑,“萱萱!妈吐他了!”
她想让女儿别恨她,可是又想到,女儿明说过不恨她,只是不能原谅她。
她想让女儿原谅她,但她说不出口。
满眼哀求地看着女儿,脸上写满了祈求。
韶音低垂下眼眸。
沈萱会原谅她吗?她遭受到两年的家暴,日子过得昏天暗地,每天都想要一个解脱、一个出路,难道因为吴灵惜的知错、道歉,这些就能一笔勾销吗?
“我送你回去。”她放下手臂,扯过吴灵惜就往外走。
接下来,她跟方茂年有一场仗要打,不适合吴灵惜卷进来。
“妈不走!”吴灵惜挣扎。
韶音硬拽着她,将她拽出了家门,又强行塞进车里,锁了车门,开着车回吴灵惜的住处。
吴灵惜一路哭,韶音毫不动摇,一路拽着她回了家。
被塞进家里,吴灵惜还不肯,摇着头,抓女儿的胳膊:“妈跟你走!妈不回来!萱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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