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敏一听,顿时急了,连连摆手:“妹子,你包吃住,收留我,已经是天大的恩德了,我不要你的钱!”
“对你来说是恩德,对我不是。你干活了,就应该有报酬。”顿了顿,她说:“那这样,我不包你吃住了,给你发工资,你租我的房间,每个月交饭钱,行吧?”
她掰着手指头算:“我一个月房租一千出头,咱俩一人一屋,你给五百吧。至于饭钱,医生让你吃好点,你就跟我吃一样的,一个月八百吧。”
“但是不包吃住的话,给你一千五就是欺负人了。你给我做饭,打扫卫生,我每个月给你开两千五的工资。扣掉吃住一千三,再给你一千二。”她说,“这样你看行不行?”
于敏的眼睛又红了,她抹抹眼泪说:“我知道你是补贴我。行,我都行。”
暂且就这么说定了。
韶音站起身,对她说道:“走,我带你去你屋里。”
她住的是沈萱沈琼姐妹俩的房间,还有一间主卧,是原来吴灵惜住的。但现在韶音是房客,她每个月付着房租呢,有资格安排主卧的用途。
“之前没想到有人来,所以没准备全新的,但都是洗干净的。”韶音说,“你凑合住?”
于敏是没有任何意见的,她连鸡窝都睡过,这样干干净净的大房间还挑什么呢?
“你趴下,我去拿药。”韶音说道,回客厅拿陈大夫给开的药。
于敏身上有伤,她本来还不好意思,但是韶音待她体贴,她又特别想要这点好。没人待她这么好,她亲爹亲妈都不管她死活。
噙着泪趴在床上,让韶音给她上药。
她很瘦。让韶音估算,她一米六的个头,连七十斤都没有。
太瘦了。
灰灰已经从于敏刚才说的,去查了下她的信息:“都是真的。”
韶音“嗯”了一声。
她倒是可以自己去查,但那不是麻烦吗?一边给于敏上药,一边问道:“你身份证没带,是吧?”
“没有。”于敏摇头,有些懊恼。
她当时哪想到会被人救呢?她当时只想着不活了,死外边,哪会专门去屋里拿了身份证再走?
“我让人把你身份证带回来。”韶音说。
对于敏而言,离婚目前来说并不是最好的打算。那二十万彩礼,于敏是一毛钱也拿不出来,她爸妈更不可能拿,韶音也不会给她拿。
而若不还这二十万彩礼,事情就会很麻烦。所以还不如先拖着,让于敏跑出来,在外面躲一躲,过一段时间正常的生活,有片刻的喘息。
离婚的事以后说。
“啊?这……”于敏僵住了,“可是,可是,他不可能给的。”顿了顿,不知道想到什么,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打起了哆嗦,“我不回去,妹子,我不回去,我宁可死也不回去!”
她绝望的时候,想过死在外边。
激动的时候,想过跟男人同归于尽。
但是现在,真的要回去,她只想一想就吓得直抖,宁可死在外边,也不要回去那个可怕的地方,面对那个可怕的男人。
“不让你去。”韶音说,“我让人去办。”
于敏回过头,担忧又不解的目光看着她:“真的能拿回来吗?”
“能。”韶音点头,“你把身份证放哪儿了?”
于敏答道:“在东边那间屋子的床头柜里。”
东屋是他们夫妻住的,村里人没有出门带身份证的习惯,她平时都是放在抽屉里,根本不碰的。
“行,我知道了。”韶音道。
*
让于敏一个人歇息,韶音退出了主卧。
一夜无话。
次日早上,于敏早早醒了,给韶音煮了粥,炖了蛋羹,精心蒸了一笼一口一个的小花卷,拌了两样咸菜,作为早饭。
所以韶音压根不问她,会不会做饭。因为不会做饭的女孩子,都是父母疼在手心里的,根本落不到这样可怜的境地。
韶音吃过早饭,拿出五百块给她:“中午我不回来,有事出去办,晚上会回来,我想吃排骨,你买些玉米、莲藕和排骨一起炖。”
“好。”于敏点点头,接过钱。顿了顿,还回去四百,“一百就够了。”
韶音没接:“你都拿着,花的钱记个账,月底我会看账本。五百块是这周的开销,不够找我要。”
说完,拿起小包,走到玄关处,换了高跟鞋,噔噔噔的出门了。
她去厂里看了看,然后点了两个年轻力壮的男员工,说道:“一人一百,跟我出趟外勤。”
两个男员工都很高兴:“是,沈总!”
韶音开车带着两人去了X县,于敏在的村子。她没进去,车子停在村口了。
有小孩子跑来,绕着车玩,韶音看了一圈,没搭理。等了半小时,看到几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混混经过。
“红头发的,过来。”韶音探头出了车窗,对红头发的少年招手。
几个少年看过来,见是开汽车的漂亮女人,顿时吹口哨起哄。
红发少年红着脸,抄着兜,酷酷地走过来:“什么事?”
“知道李大力吗?”韶音问。
李大力是于敏的丈夫。
“知道。”少年点头。
“给你二十块,你去看看他家有没有人。”韶音说着,掏出二十块的钞票,递出车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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