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脑子里仿佛劈下一道惊雷,令苏浅灵坐都坐不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他果然是看上那个丫鬟了,他要纳妾了,她一直以来最害怕的事情成真了。
她想扑过去打他、抓他、挠他,威吓他说:“不许纳妾!我不许你纳妾!”
但那样就太难看了。她是体面的二奶奶,她不能做出那样没形象的事情。
何况,男人既变了心,便是再也收不回来了。她为着一个变了心的男人叫自己那样难看,实在不值得。
裴景彦说出那句话,便一直盯着妻子的反应。只见她脸上瞬间褪去血色,他一瞬间揪心了下,本能就想过去哄她。脚尖已经动了,又被他硬生生地克制住了。
他盯着妻子,等着她的反应。
就见她双目失神,不自觉咬着唇瓣,咬痕深深,仿佛要咬出血来。好一会儿,她渐渐回过神来,神色淡淡,看向他的目光充满疏离:“我知道了,二爷就擎好吧。”
刹那间,裴景彦脸上涌出浓浓的失望,不自觉抿紧了唇。到这种时候,妻子都不跟他说实话,不在他面前表达出真实的想法。
她究竟在意他吗?在她心里,什么才是第一位?她身为二奶奶的位置吗?担心不贤德,被他休了吗?宁可他纳妾?
他一时间失望极了,心头更是涌上浓浓的疲惫,只觉妻子的心似隔着千里之遥,不论他如何努力,也碰不到。
“二爷!二奶奶!放过奴婢吧!”这时,韶音开口了,带着哭腔说道:“二爷和二奶奶夫妻恩爱,心里眼里只有对方一个,既是心中有气,说开也就好了,何苦拿奴婢开涮?”
“只要有心,再没有迈不过去的坎,何况二爷对二奶奶从来情深意重?满府里这么多爷们儿,哪个像二爷对二奶奶这般用心?二奶奶,您就说句话,别跟二爷赌气了!”
她仿佛慌乱得不得了,泪珠子乱掉,一边抹泪一边说道:“有些话是盆水,泼出去了,也就没了。有些话却是刀子,扎在心上,就是一个洞。两位主子拌嘴,何苦说这样伤人伤心的话?”
她这样情真意切地为他们担忧着,仿佛是个忠心耿耿的好丫鬟,裴景彦不由动容,只觉得她虽然软弱不堪、头脑不灵光,但一颗心却是赤诚真挚,不多见。
苏浅灵就不同了,一股股火气被拱出来,看向韶音冷笑道:“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奴婢教主子做事了?银屏的胆子就够大了,我看你的胆子比她还大!”
“哇!”听到这里,灰灰不由得发出惊叹一声,“她居然拿你跟银屏比!这能比吗?银屏做事叫人抓住了把柄,你可没有啊!”
韶音只是暗搓搓拱火。说她是好心,不是不行。说她居心不良,挑唆拱火,也不冤枉她。
关键就是,怎么说都行啊!全看别人怎么听了!她的把柄不足,苏浅灵拿她跟银屏比,就不合适了。
“够了!”
果然,下一刻,只听裴景彦喝道:“要我纳妾的人是你,现在发脾气的人也是你,你倒说说看,你究竟想做什么!”
他紧紧盯着她,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但苏浅灵张了张口,却是什么也没说。很快闭上嘴,扭过身去,背对两人,一言不发。
她说不出“就是我要你纳妾”的话。那不是她的本意,只是她赌气、试探他的话,她实在说不出口。但要她承认自己在赌气,她也拉不下脸。
裴景彦等了一会儿,没等来她的后悔,心里愈发失望透顶。抿了抿唇,他道:“好,我知道了。”
苏浅灵听着丈夫的口吻,只觉不对,登时心中一紧,不可遏止地慌乱起来,忙侧过头看去。
裴景彦却已经不看她了,抓起韶音的手腕,便往外走去:“我们走!”
她不是赌气吗?
他也会。
她不把他放在心上,作践他的真心,他便让她也尝尝不好受的滋味儿!
“裴景彦!”身后,苏浅灵大叫一声。
裴景彦头也不回,拽着韶音的手腕离去。
后悔了?不够。
他要她找他,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出来,她错哪儿了,以后还犯不犯!
“二爷?二爷?”韶音慌乱得无以复加,一边挣着手腕,一边恳求道:“您别跟二奶奶赌气了,二奶奶仿佛哭了,您是男子汉大丈夫,是顶天立地的君子,您别跟二奶奶赌气了,回去哄哄她吧?”
裴景彦听着她软软的劝导声,心里想道,还是有人理解他的。
“你不必说了。”他淡淡地道,下了台阶便松开了她的手腕,回头瞧了一眼,不见妻子追出来,彻底失望了。他是男子汉大丈夫如何?是顶天立地的君子又如何?他已是哄了她一次又一次,是她自己不珍惜。
收回视线,重新看向身前的小丫鬟,只见她眼睛红红,仿佛受惊的小兔子似的,心里软了软,声音也放轻少许:“今晚你去我书房,明白了吗?”
韶音蓦地瞪大眼睛:“二爷?!”
她倒还不乐意了?
裴景彦忽的有些想笑,看着她傻兮兮、俏生生的模样,不由得在她小巧的下颌上捏了一记:“怎的?跟了二爷,还不如跟那个傻子?”
韶音还没来得及害羞,就被他话里的内容弄得一怔,眼里流露出伤心来。她抿住唇,很快垂下眼睛,轻声说道:“奴,奴婢,都听二奶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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