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止苏浅灵瞧见了,丁香等人也都瞧见了
是,裴景彦倒是没真的碰她。但,说出去好听吗?
她是不是被他叫进书房里?是不是上了他的床?是不是被他抱在怀里、压在身下了?
这叫她以后怎么见人?又怎么嫁人?
“我原是怕被二奶奶责罚,才没有跟上去。”她抹了抹眼泪,另一只手捡起床上的绢花,本想塞进袖子里,想了想,簪回发间,满脸泪痕地说道:“罢了,我总归是没有活路,早死晚死一样是死,我这就回去求个痛快!”
说完,用力挣出手,往外走去。
“站住!”裴景彦拧眉喝道,但见她仿佛没听见似的,大步往外走,他拔高声音说道:“我说了,谁也动不得你,你不把我的话放在眼里?”
妻子不相信他,现在一个小丫鬟也不相信他,裴景彦没来由的一阵火大。
韶音的脚步顿了顿,随即自嘲一声,她没掩饰,让他听见了这声自嘲,然后道:“好,我信二爷,我等着二爷保我的命。”
说完,侧身对他福了福,然后道:“我回去二奶奶身边了,二爷早些歇息罢。”
直起身,抬脚走了。
事已至此,再留她在书房里,已经没有意义,裴景彦就没有再拦她。
轻浅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很快就再也听不见了,室内重新陷入一片寂静。裴景彦的心情不佳,烦闷充斥在胸臆间,紧紧皱着眉头,重新躺回床上。
拉开被褥,盖在身上。隐隐约约,嗅到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他很快想起来,之前抱着丫鬟在被窝里,那时候留下来的。
又想起她一脸的泪,此时回过神来,也觉着不妥。再将她嫁人,配府里的小子是不合适了。给她指个什么样的婚事呢?
韶音回到院子里。
正院之外,是一片寂静。
院子里头,则是压抑到极点的死寂。
正房里亮着灯,但是没有人说话,就连行走的声音都静悄悄的,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你啊,你啊!”丹朱从屋里出来,瞧见了她,一脸的同情与惋惜,摇了摇头。
韶音便知自己好不了了。剧本上,流音什么都不做,下场都是那样。她之前搞了搞事情,都没叫人抓住把柄,苏浅灵都要将她配给傻子。现在亲眼看到她从裴景彦的床上下来,怕不是要弄死她。
“我死定了。”她冲着丹朱流露出一个悲怆的强笑,“我倒霉,怪不得旁人,我认命就是。”
丹朱听着她这话,眼泪也出来了,握着她的手,紧紧握住,低声说道:“你待会儿向奶奶求情,多磕几个头,当时你清清白白地下来,咱们都看在眼里,奶奶也不会——”
苏浅灵平时表现得宽容大度,但明眼人都知道她有绝不能碰的逆鳞。而韶音此刻碰触的,就是她的逆鳞,下场凶多吉少。
“好。”韶音点点头,回握住她的手,顿了顿,“好丹朱,我枕边有些绣活,都是给你的。”
她这阵子被苏浅灵安排做针线,其实并不是给苏浅灵做的,交上去的东西都是灰灰搞来的,她自己做的那些,一部分给灰灰拿去卖了,一部分留给丹朱,做个念想。
丹朱一听,这是交代遗言了?顿时没忍住,眼泪喷涌:“别,别这样说——”
“流音!奶奶叫你!”丁香站在屋门口,扬声喊了一句,打断了丹朱的话。
韶音对她点点头,而后抽回手,往屋里走去。
“二奶奶。”她进了屋,便跪下了,低眉垂眼,乖巧得不得了,一副任由处置的样子。
苏浅灵此刻已经不干呕了。
她并没有怀孕,月事才走没几日,刚刚是被想象的场景给恶心到了。
这会儿看到衣衫虽还整齐,但发髻有些松散的样子,不由得又想起之前看到的情景,恶心之感再次涌上来。
“你知罪吗?”她的声音里没有多少感情,也没有丝毫温度,仿佛在问一截木头桩子。
韶音抿了抿唇,没有立刻应声,而是抬起头道:“二奶奶给奴婢定的什么罪?”
“好啊!”苏浅灵一下子怒了,指着她道:“这就敢顶嘴了?当真觉得我治不了你?好叫你知道,即便二爷收了你,我也是你的主子!”
说完,厉色扫向旁边:“给我掌她的嘴!”
丁香面露不忍,但是不忍之色一闪而过,走到韶音面前,就要掌她的嘴。
然而,韶音忽的往后一仰,紧接着站了起来,后退两步,说道:“二奶奶要打我、骂我,便是打死我,我也没怨言。我只想说几句话,二奶奶容我说完,便是打死了我,我也认了。”
丁香的手顿住了,往身后看去。
苏浅灵冷冷笑了一声,下巴冲她点了点:“你说。”
“二奶奶作践人。”韶音第一句话就是这个,仿佛豁出去了,平时柔弱好脾气的模样,此刻荡然无存,亦抬起了下巴,傲然地说:“当初我不想去伺候二爷,二奶奶偏要我去。我去了,二爷不给我好脸色,二奶奶也不给我好脸色。”
苏浅灵冷笑一声,说道:“你个奴婢,还想叫主子好脸伺候你不成?”
韶音不答,接着刚才地道:“我从没对二爷生出过什么心思,那种不要脸的事情,我做不出来。但奶奶不信我,将我软禁在房间里,说是叫我做针线,谁不知道,二奶奶是担心我在二爷眼前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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