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这荠青楼,每次来都觉得钦羡,若是我有这样的楼,又有何担忧的呢?一阵下楼梯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考,我回头看,见一红衣女子,她只淡淡瞥了我一眼,像是在看一个平凡到极点的路人。
她出了门,从门口的马车上下了一个男子,一身黑衣,带着些藏青色的花纹,打着伞过来,而后笑着将她带走。他们看上去实是甜蜜,却少了几分平常。
还未来得及多想,便听楼主过来了,拿了吃食谢了她后出门。不想她叫住我,笑问道:“带伞了吗?”我拿过门边的伞,示意道:“带了,谢谢。”
刚转身要走,才撑起伞来,却听她喃喃道:“为何有股沉香的味道?”我四处闻了闻,才发觉这伞上竟有沉香的味道,她快步走过来,拿过伞,神情有些呆滞,而后又予我,笑道:“去吧。”我未多想,想着小姐等着,便赶忙离去。
回了府上,小姐恰来寻我,见了我,松了口气道:“看下雨了,正想去寻你。”我看着已经下了许久快停的雨,未回应。
我与小姐说了经过,小姐听完,笑道:“明日你便去还了他。”我有些诧异,她仿佛胸有成竹,笑道:“爹爹今日告诉我,我们且会去京城一趟,可能要呆一月有余,若是爹爹的事无误,回来收拾东西后,便要长住京城了。”
我未懂她的意思,她继续道:“若是我未猜错,那公子定是杜贺兰杜公子。”我问道:“小姐可是见过他?”她点头道:“他常会参加些商会,是有名的商人,机智过人,对人也有万全礼仪。只是他从不会参加茶会,可我看过了名单,明日的茶会他确实要去。”
约莫下午,我去还了食盒,回来途中按小姐所说找到了杜府。本只想快些还了伞便离开,不想见了一男子从杜府走出来,却不是杜公子。那男子身着白衣,一旁站着一侠客装扮的女子,他的马车极为豪华,长相见不清楚,不一会儿便离开了。
我上前去轻轻扣门,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开门,我再次扣门,刚巧里面开了门,差一些撞了上去。他愣了一久,才道:“是你啊。”
原来他是记得我的,我有些欣喜。他瞥见我手中的伞,问道:“不是不用你还了么?”我回道:“是因过一久我们会迁往京城,过一月有余才会回,故来还了公子。”
他接过我手中的伞,问道:“你是哪家的丫鬟?”我回道:“李尚书府。”他点头,似乎想起什么,道:“我想你帮我个忙。”我点头道:“杜公子帮过我,如今我也会尽我所能帮杜公子,就当还了公子的人情。”
他听我说完后,竟笑了出来,我是第一次见了他笑的,竟觉得他笑起来胜过了日月的光辉。他请我进府里坐,我愣了一下,忙道:“小姐还在等着我回去,便不进了。”
他进了府,过会儿拿了幅画予我,道:“我想请你帮我寻个故人。”我轻轻展开画,见竟是个女子。我闭上画,他又道:“方才你回我的方式,倒是十分像她。”我有些呆滞,不知怎么心里闷得慌。我问道:“这位姑娘......是公子的?”
问完,才发觉我的失礼。他没有在意,只道:“朋友,却是很重要的人。”他似乎有些感伤,顿了顿又道:“前月她离开了,未有任何音讯,不知为何,我觉得她离得不远。可我目前走不开,因此拜托了你。”是明白的,那种寻人的心情。
后日,我与小姐赴了茶会,过了一久,见杜公子与一女子进来,我知道,小姐本是要与杜公子结识的。这是老爷的交代,老爷早早交代了,定要广结人缘,攀上一些较好的势力关系,老爷说,是为小姐以后的人生铺路。
我明白的,我在尚书府中服侍小姐许久,虽不能全部明白,但却知道老爷和小姐的大致的意图。小姐见了,有些不高兴,吩咐我去打听,站在杜公子旁的是哪家的小姐。
我去打听了,得知是秦将军府上的大小姐,告知小姐后,她略有些惊讶,过了许久才道:“是她。”后来我才知,那位秦小姐一直独来独往,不与京城内小姐来往。不为人所知,也因有流言说,她与秦将军手下的一个男子私定了终生,传了出来,没人愿接近她。
我想,杜公子是极好的人,定是见她未有人搭理才来往。话茶结束后,大家共游茶园,小姐让我请杜公子一聚。
我寻了许久,在处较偏僻的小道,远远见了亭子中的两人。他们应是为了避开众人,故来这里。走近了欲行礼,不想杜公子先见到我,与秦小姐道:“便是她了。”
秦小姐转过身来,我行了礼,她对我笑道:“过来喝茶吧。”我推辞了,未料她道:“麻烦你了。务必留心寻她。”我讶异的是从我进尚书府以来,就明白,命运的差异,是巨大的。如今眼前这两个与我命运截然不同的两个人,却不计身份,感谢我。
我定了定心,问道:“这位姑娘可有何特征?或是名字,喜好?”杜公子摆摆手道:“名字不必了,若是有心,早换了名字。”秦小姐笑道:“她喜桃花。”说完便拉住我的手,道:“拜托你了。”
杜公子起身,抿了口茶,道:“万事小心。”我道了谢,心中一阵暖意。想起小姐的交代,道:“小姐请杜公子喝茶一聚。”他放下茶杯,道:“我知道你小姐的用意,但又不能让你难堪,这样吧,等她回来,我邀她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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