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话,确是我的真心话,秦伊易相信别人,付出真心。恐怕就是因此,他也特别提防我,虽然他对秦伊,确实是有感情的,可在这里,不是有感情就可以顺顺利利走下去的地方。
他似乎被我说中了心事,只脸色沉了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确实无法给她幸福。”
我未料到他会如此说,一时只觉得自己像戳了别人痛处的坏人,心里有些虚,但表面仍得装的镇静,只平静道:“那你便好好对她,往后的事,谁清楚呢。”
话才说完,我才想告知他奉之的事,便远远听见杜贺兰的刻意大声道:“此次确是麻烦你了。”
我知杜贺兰有意告知我他们回来了,我也未再说话,前去开门迎接。
我见杜贺兰拿着件披风,提着袋什么,秦伊则远远看见我,便快步走过来,凑在我耳边悄声道:“杜公子当真关心你的。”
我一时未反应过来,杜贺兰就走过来,见他额头上一些汗,只匆匆道:“此次拜访突然,给你添了些麻烦,我们还有些事,要先告辞了。”
我还有话未说完,自然不愿走,但见着杜贺兰的神色,许是有什么急事,只得顺着道:“秦伊,改日我再来找你。”
说完,我瞥了眼宁淮安,只得改日寻机会再说了。
我同杜贺兰坐上马车,走了一段,杜贺兰才似放松下来,叹了口气,道:“往后这样的差事,我再也不做了。”
我哭笑不得,看着他这般样子,问道:“发生什么了?让月牙公子如此难以应付?”他看我打趣他,只怒道:“也不看看是为了谁,真真是没良心。”
我笑笑,将随身的手帕递与他,他擦了擦额头的汗,道:“这手帕用着不错,我要了。”
我杵着下巴,笑道:“若是你的酬劳只是方手帕,那我往后都请你了。”
他转过头来,正色道:“你可能要同秦小姐费番口舌了。”
我未明白他的意思,问道:“怎么了?”
他耳朵根红了些许,道:“我猜测,她怕是误会了我们的关系。”
我忽然明白了,秦伊在我耳边的悄声言语的意思,我笑道:“没关系,我会同她解释清楚的。”
他将原本放在一旁的糕点及那件披风递于我,道:“本是为了拖延时间,因此要了些东西,这糕点不知你爱不爱吃,你拿回去吧。”
我点点头,道:“这次多亏了你帮忙,只是有些话还未来得及说,不过下次我自有办法,不必劳烦你啦。”
他瞥了我一眼,未再提及此事,只问道:“三爷的事,你想清楚了吗?”
我点点头,道:“也许从我见到他那一刻,我便想清楚了。”
他也点点头,看向我,微笑道:“你一向做事都有决断,我不担心你做的事是否正确,只是担心,你的心会不会后悔。”
我被他的话噎住,一时张口却不知说什么,想说出否决的话语,话到嘴边,却知道自己是违心之举,难以言说。
他送我到了一处地方,便停下了,我下了马车,才发觉这里原是秦伊同我和末生住过的地方—那个我在桃花酒下了药,给他喝了的地方;那个他拉着我的手,说:是我,对不住你。而后唤我绾绾的地方。
我一时愣住,只听见背后杜贺兰拍了拍我的肩,道:“想清楚了再做。”
我未向前走,却看见门开了来,眼前的人一身白衣,在这黄昏中格外耀眼,却又与这景致十分相配。
他一双眼睛太过出色,只看着我,缓缓道:“绾绾,进来。”
他伸出手,我向前去,拉住他的手,我才发觉,原来我最害怕的寒冷,是可以消失的。在他面前,我像是旭日下渴望一缕阳光的新芽,仅仅看着,便十分耀眼温暖。
他领我进了屋里,我们坐在石桌上,我见周围未有灰尘,只知晓是有人常常来打扫的,会是他吗?
他拿出一罐酒,倒在我们二人的杯子上,我仍清晰地见了那被子上的“三”字,我闻着桃花酒的香味,却嗅到其中一丝丝的苦味。
我轻抿了一口酒,不敢看他,道:“你的身子,还好吗?”
他许是明白我在问什么,许是不想回答,许是不知晓为何我会提出这般毁气氛的问题。许久,他都未曾言语。
许久,他才张口说话,却不是回答我的问题,他眼中有着似沉淀了许多年月的悲伤,似是隐藏了许久,在这一刻释放出来。
他道:“今日我带你到这里,便是不想再逃避下去,我想我们坦诚相对,该说什么,该问什么,没有欺瞒,若是你不能接受,我也不勉强你,留在我身边,毕竟我所要走的路,太过艰险。”
我想着他选择的路,所做过的事,我将眼前杯中的桃花酒一饮而尽,忍着因为害怕颤抖的手,道:“你,可愿意为了我,放下仇恨,放弃皇位?”
第六十四章 兜兜转转
我问了这个问题后,自知心中有许多期待,却不敢表现的太明显。
每次同他在一起,或是看着他的眼睛时,心中总像有一团火一般,在燃烧着我的理智。
他顿了顿,许久未有言语,他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缓缓道:“绾绾,我背负这个仇恨,已经八年了。”
他似回忆了很久以前的事,眼神也充满了迷茫,他道:“我还记得我的母亲很是温柔,她也很喜爱桃花,她同父亲在刑台上死去那日,正是桃花纷飞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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