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书简短,却字字如刃,暗藏无限挑衅,令白箬心中一颤,一时竟分不出真假。
要知齐浩笺带兵亲征前,她便安排了重兵守卫其侧,只待她灭去泰禾城,再前去合围楚夕城,一同灭去北巍。
若遇凶险,一重精兵,加之常守在齐浩笺身侧,众身手出神入化的影子部队,因已投信号来报。
可如今敌国使臣已至,白箬也未收到半点信号,这使白箬疑惑丛生。
见白箬柳眉紧蹙,似有不信,来使冷笑一声,随手取出一物。
白箬定睛一看,如遭雷击。
那物,正是她送与齐浩笺的定情信物龙凤玉佩!
此玉佩乃是采自北海寒玉打造而成,紫色光晕蕴含其中,天下仅此一块,其上还刻有齐浩笺和白箬二人名字。
若非齐浩笺亲手交出,北巍绝无得此物之可能。
“好,三日后我自当前往楚夕城会见贵国君王。”白箬筹谋道。
“不,白后只有一日时辰。一日不到,就准备替白秦帝君收尸罢。另外,我皇交代,只许你一人前来。”来使冷笑道。
他瞥了白箬一眼,随即道:“外臣告退,楚夕城恭候白后驾临。”
闻此噩耗,白箬怅然若失,好似被抽走全数气力,而瘫坐椅上。
良久,她才唤来亲卫,召集众将前来议事,并将齐浩笺受困于楚夕城,而她决定孤身入楚夕城,与北巍君王墨楚涵商谈放人条件一事告知于众。
众将闻之,皆纷纷谏言劝阻白箬前往。
楚夕城乃北巍陪都,军事重镇,内有数十万精兵把守,白箬虽为天下军神,然孤身前去,亦是十死无生。
众将跟随白箬多年,出生入死征战天下,自知齐浩笺昏庸不才。白秦可没有齐浩笺,却绝不能没有白箬。
然,白箬爱齐浩笺至深,救人心切,又哪能听进众人劝谏。
她策马而驰,甚至连那身带血的战衣都来不及换下,便匆匆扬鞭朝着楚夕城赶去。
第二章 孤身犯险
楚夕城外,一众白秦将士尸首累累叠积,数只乌鸢,衔着人肠挂至枝头。五六败马,遍体鳞伤侧倒旁地,向天而悲鸣。
白箬策马而至,即刻被面前的凄凉之景所惊。团团疑惑,亦如重云,极快的堆积于她的心头。
按她原有计划,白秦应不该有兵将在她到来前攻城。可眼前一众将士,却显然是在攻破楚夕城前,被乱箭刺穿而亡。
放眼整个白秦,能有此权力令战士这般纷涌赴死的,除了她便唯有齐浩笺一人。
城未破,士先亡。
招兵不易,损兵却不过在弹指一挥间。万千将士惨死,不禁令白箬一阵惋惜。
她扬鞭御马,万分谨慎地穿行其中,犹恐马蹄落下,践踏了这些为国战亡者的尸体。
楚夕城上,一道目光灼灼而望,仿若想将白箬内外看尽。
他腰佩琉璃宝剑,肩罩沧海腾龙披风,只肃穆而立,便自有天神般的威仪。
北巍众兵,退守男子两侧,无一人不面带敬畏,而静候男子发令。
面前男子,正是他们北巍国君王墨楚涵,雄霸天下的狠角,任三国中谁人见之,皆要让步三分。
回望往昔,墨楚涵只侧目而视,眸中的腾涌煞气就似刀剑,可杀人于无形。
只是,今日的墨楚涵,眸光里却藏尽温柔。
从白箬那张冷艳无暇而又似曾相识的面庞中,他似乎寻到一丝熟悉而又让他无比眷恋的气息。但他却如何都想不起,那气息缘自何方。
身为一国之君,他内平流寇,外攘强敌,领兵作战无往不胜,却也曾在一次战乱中,意外失去过往记忆。
此时,白箬冷若冰霜的身影,映入他的眸,却仿若三月晴阳,令他倍感温暖。
哪知,一阵琴音缭乱,却宛如闷雷炸响,在猝不及防间,打断了墨楚涵的所有思绪。
城下,白箬怒声一喊:“北巍君王,我人已至,还请出城与我商榷和战事宜。”
她那双宛如黑夜妖精般妩媚,又似幽谷鬼魅般渗人的双眼,锐利的盯向墨楚涵。眸中满是嗜血的愤怒与残暴的煞气,仿佛是恶鬼附身,随时要将人拖入炼狱。
森森冷意,在骄阳胜火的七月里窜心入骨,令众人毛骨悚然。
但那眸光,却让墨楚涵莫名的觉得心阵阵生疼,就仿若有什么他视之如命之物,在与他渐行渐远。
那感觉,就似有千重烈火,在不尽的灼烧着他的心。
似是不想再感受那扎心之痛,墨楚涵挥袍转身,冷然丢下一句话:“齐浩笺在楚轩茶肆里。”
此时此刻,他并不愿与白箬有太多的交集。
他与白箬虽是初见,但白箬身上隐隐散发的那缕气息,却让墨楚涵牵肠挂肚。
这样的感觉,令墨楚涵心神不宁。
白箬身份特殊,既是白秦皇后,又是战场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将领,走至今日与北巍早已水火不容。
这样的女子,即便再让人动心,也绝不该是他墨楚涵能选择的对象!
奈何他这才刚转身离开,白箬坐抚长琴,独揽风雅,令三千里江山都为之黯淡之画面,却即刻萦绕入他的心头,让他挥不去,思难忘。
可他位居帝位,又有着太多的身不得已。
围杀白箬事大,乃是经内阁众臣商讨确定的。而今,为实现北巍一统大业,他已别无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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