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鸣不太好意思,摸了摸脑袋,咧了下嘴:“是不是不太好……”
时霁摇了摇头:“没有不好。”
时霁:“我也希望你们能打败我。”
吴鸣怔了下,没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还在现役部队的时候,一次统一组织观看的战斗真实录影。
那盘录影带已经有些年头了,画质不算很清晰,录像视角也很混乱。
晃动的画面里,一头毒雾虫的虫王原本正率领虫潮疯狂攻击人类的防线,即将撞毁一艘母舰时,却忽然短暂地停顿了下。
这种母舰是机甲的统一栖息地,是机甲维修、更换能源、补充物资的地方,也是供机甲操作员休息的最安全的场所。
许多经历过战争的机甲操作员,习惯了宇宙漂泊,会管这种母舰叫“家”。
母舰以重载为主,没有太强的攻击力,是因为护卫舰的防线被撕破了,才会被虫王逼到近前。
他们都以为那艘母舰会毁在虫王的疯狂攻击下。
“很奇怪,有些虫王对母舰的攻击性反而不强。”
当时负责播放录像的研究人员说:“我们观测遇到过很多次这种情况,一部分虫王遇到母舰的时候,反而会放弃攻击,试图停泊上去。”
研究人员说:“我们推测,或许是这种母舰的形状和他们过去熟悉的栖息地类似……”
……
从没有人想过,这些虫王或许曾经也是一台强悍的机甲,一个最顶尖的机甲操作员和指挥官。
伴随着研究人员的声音,画面上的虫王动作变得平缓。
它停在母舰前,凶残混沌的复眼里透出从未有过的亮光,像是被眼前熟悉的景象唤起了某些余量极微的残存回忆。
它发出柔和短促的虫鸣,想要停泊回所见的母舰上去。
无数炮火集中过来,轰中它毫不设防的下腹部,虫族同人类势不两立,母舰上有无数正在修整的机甲,没有人会心软。
虫王在炮火里痛苦地嘶鸣起来。
按照机甲操作员接受过的培训,垂死的虫王会爆发出最强的攻击性,会不顾一切逃逸,任何试图阻拦的机甲和护卫舰,都会被它失控的疯狂挣扎摧毁成一堆废墟。
可录像里,那头被攻击的虫王却向更炮火更激烈的核心地带冲过去。
……就好像主动想要被击杀一样。
“这头虫王后来被解剖过,很奇特,外壳是更类似某种金属的成分,和内里完全连接在一起。”
“这些新变异的虫族和我们熟悉的虫族完全不一样。”
研究人员说:“通过总结,我们已经能解读一部分虫鸣的内容,当虫王发出这种嘶鸣的时候,其余虫族会迅速撤退。”
“它会主动选择被击杀,在彻底死亡前,它会短暂拥有极清醒的类人状态。”
“这是它在向它率领的同伴发出最后的通知。”
……
“不要停泊,这里不是家。”
第九十六章
从这天夜里开始,特战队的受训学员就进入了一场无限接近真实的虚拟战争。
在模拟系统里,不分时间,不分地点,时霁随时可能对虫潮下达进攻命令。
意想不到的攻击角度、完全不符合常规的突破方式。前两天里,如果没有庄域和聂驰,学员们仓促拉起的防线恐怕早被撕破了不止一次。
第三天,聂驰和庄域由于某些突发原因,暂时离开了训练营。
当天夜里,在虫潮的突袭中,第一次出现了学员角色的伤亡。
意外“阵亡”的16号学员甚至没来得及反应——他只是正常来交接防线,还没来得及进入战斗准备状态,虫潮就发动了突袭。一头锹形虫恰好同他迎面遇上,几秒内,泛着寒芒的锋利大颚轻松铰断了尚未开启防护的机甲。
死亡的感触同样无限接近真实,16号学员浑身冷汗,惊魂未定地退出游戏,就收到了结束选训的通知。
“我只是不小心!”
16号急道:“是其他人没掩护好我,我的操作完全符合要求!那时候我还没有进入防线!”
他在极限训练里一直表现得很优秀,成绩始终排在学员前列,要是没有意外,原本已经十拿九稳能通过考核。
只是输了一场游戏,16号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凭什么因为这种原因就淘汰我!特战队不是说要选拔最优秀的人才吗,这就能证明我不如别人优秀?就因为我运气不好?”
公开的会议室里,学员们静得鸦雀无声。
那个因为没能掩护好16号,导致了16号死亡的学员愧疚地埋着头,半句话也说不出。
聂驰问:“你的操作符合什么要求?”
“当然是战时要求!”16号咬着牙,“每个机甲操作员都背过,可以回看录像,我没有犯任何错误!”
16号:“明确规定,这是战时标准下最大生存几率的操作——”
聂驰:“你活下来了吗?”
16号一滞。
“没有操作标准,没有战时要求。”聂驰说,“活不下来就会被淘汰。”
16号无力地辩解:“可这不公平……”
他站在会谈室中央,看着作为教官的庄域和聂驰,声音一点点低下来。
前两天有庄域和聂驰在,再激烈的战斗也只是有惊无险,他们也从一开始的紧张渐渐放松了警惕,觉得这个游戏没什么大不了,无非只是一场真实度高一些的演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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