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晓勤一想到自己即将迈出通向仕途的第一步他不由挺直了腰板昂起了头。可就在这时一个油滑的童声打断了符晓勤的思绪,只听对方操着南京口音的官话叫卖道:“卖报,卖报。这位公子买份报纸吧。有新出的《联合早报》、《香江评论》、《金陵新闻》、《东林时论》、《云间杂感》……”
看着那报童手中花花绿绿的报纸符晓勤再次在心中发出了由衷的赞叹。除了《联合早报》在四川见过外他还未同时在一处看到过如此多的报纸杂志来。京城就是京城连报纸都比别处多出几倍!
也难怪符晓勤会如此的大惊小怪。只要不违反隆武二年颁布的《大明出版条例》隆武朝的言论还算是相对自由的。可再怎么样都不可能改变这个时代在通讯上的缺陷。各地的报纸依然以地方小报为主。且一般只在稍大点的县城中发行。有些省份能有一两份报纸发行就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了。各地的学者和社团为了增大自己的影响阐明自己的观点大多会将自己的报纸杂志放在京城或省城发行。结果造就了如今南京城百报齐鸣的盛况。
当然报社中也有象《联合早报》这样异类。《联合早报》的前身就是当年的《岭南早报》。随着后台老板孙露执掌大权《岭南早报》也水涨船高升级为《联合早报》。其分社遍布包括南洋、琉球在内明帝国所辖的每一个地区。每个分社的总编有权决定当地《联合早报》的内容。但对总社发去的社论必须无条件刊登在头条或首版。其中大部分内容都是隆武朝最新的政策和前方战报。因此《联合早报》也就无可辩驳的成为了明帝国影响范围最广最有权威的报纸。谁叫人家是首相大人的喉舌能动用军队通讯用的驿道传递最新的新闻呢。
“公子买份报纸吧。能知天下事啊。”那报童不耐烦的再次吆喝道。本来看这人穿得不错长得也斯文以为是个会买报纸的主。可怎么自己说了老半天这人还傻站在那儿。该不会是遇到傻子了吧。
“啊。买,买。就拿一份《联合早报》和《东林时论》吧。”被报童这么一叫唤符晓勤这才回过了神来丢了四个角子给报童。在乱世之中能知晓天下事无疑是与其他书生谈论时事的本钱。符晓勤可不希望自己一到京城就被人当乡巴老看待。
“好勒,给您报纸。”报童乐呵呵的将报纸递给了符晓勤。又打量了一番他后点头哈腰着问道:“看这位公子气度不凡想必是上京赶考的吧?”
“是啊。这位小哥可知哪儿有投宿的地方?”符晓勤将报纸折好塞入行囊后随口应道。
“公子您这可问对人了。这南京城大大小小的客栈酒店有谁比我小六子熟悉呢。要说这进京备考最好的那当然是及第楼啦。这可是南京城的老字号了。那里环境清雅又能讨个好彩头。要不隆兴客栈也不错啊…”报童滔滔不绝的介绍起客栈来。
“这,这小生身上带的盘缠不多恐怕住不了那么贵的客栈。”囊中羞涩的符晓勤听罢只能尴尬一笑道。
谁知那报童也并不气馁连忙拍着胸脯保证道:“公子放心小的还知道几处清净的小客栈保证公子去了满意。”
符晓勤一听心中大喜连忙做了个揖礼貌的说道:“那就有劳小哥带路了。”说罢又给了报童几个角子做带路费。那报童掂了掂铜子儿嘿嘿一笑道:“公子真是爽快人。那就跟小的来吧。”
于是背起行囊的符晓勤便随着那报童走街穿巷起来。在南京城深邃的巷子里明帝国的都城向符晓勤掀开了华丽的面纱露出了她的另一半脸颊。青石板铺就的小巷两旁一字排开着拥挤的店面。店门口堆放着大包货物将本来就狭小的巷子挤得水泄不通。店内的掌柜们忙着招揽顾客。年幼的学徒低着头自顾自的清扫店堂或是使劲的擦拭着已经被烟熏得黝黑的老招牌。刚搬运完货物的工人捧着一碗凉粥坐在店家的门槛上同对面帮佣的女仆调笑。一个店家的伙计正为了堆放在自家门口的货物同隔壁店家争执不下。住在阁楼上的妇人头带黄花抹着香粉一边咳着瓜子一边看着底下的热闹。空气中混杂着各式各样奇怪的味道。
尽管符晓勤一门心思盯住自己的向导,却仍然不由自主的向几条更为偏僻的小巷张望着。只见肮脏破败的街道上满地泥泞。一些黑洞洞的过道和院落从那些街上分岔出去露出几间破败的房舍。几个衣衫蓝缕的孩子在门口爬进爬出,或者是在屋里哇哇大哭。几个面露凶相的家伙正小心翼翼地往外走,一看就知道不是去干什么好事。见符晓勤好奇的想再往里张望领路的报童就立刻善意的提醒道:“公子那些地方还是不去为妙。见了最好也绕条道走。”
被报童这么一提醒符晓勤连忙缩回了脑袋老老实实的随报童快速离开了那些小巷。在穿过几条街道后他们来到了一家看上不大却挺干净的小客栈。客栈中几个正在就餐的书生让符晓勤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却见那报童机灵的钻到柜台前拍着桌子大叫道:“老板娘,老板娘有客人来了。”
“来啦。”一个中年妇人热情的上前迎接道:“这位公子是打尖呢?还是住店?”
“小生住店一直到来年朝廷开科。”符晓勤礼貌的做了个揖道。
“哦,是赶考的士子啊。公子放心我这店面虽小但客房干净得很。这价钱更是童嫂无欺。”那老板娘指了指柜台后的价目表道。就在符晓勤盘算着是否入住时一个衣着邋遢的男子摇摇晃晃地走进了客栈。只见他丢了一个铜板在柜台上摇晃着酒壶大声叫道:“老板娘打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