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睿亲王府书房之中身着一席玄色描金蟒袍的多尔衮正静静看着窗外被积雪压弯了枝头的红梅。自从大同之战后这位满清的墨尔根戴青王就再没亲自挂阵指挥战斗了。一来是因为疆土扩展后清庭的政务日渐繁忙。加之议政王大臣会议等满清贵族的和议制度被废除,满清又在行政制度上完全效仿明朝以前的体制。因此如今清庭上下事无巨细均需多尔衮亲自处理。牢牢控制着军国重务的多尔衮为此还一再令臣下,要求文字简明扼要,不允许有浮泛无据之辞,以免徒费精神。
二来是则是因为多尔衮虽除去了豪格与济尔哈郎等几个心腹大患。可满清贵族内部的争斗依然暗潮汹涌。以索尼、螯拜等将领为首的两黄旗大臣全力支持着年幼的顺治帝在朝堂之上与多尔衮分庭抗礼。至于两红旗和两蓝旗名义上虽为多尔衮所控制但不少大臣还是本着观望的态度看待朝中局势。毕竟无论多尔衮再怎么支手遮天他都只是摄政王,而不是名副其实的皇帝。因此不少人对这位叔父摄政王殿下厚自奉养、独断专权的做法心存不满。若不是现在满清正在与南明对峙。满清贵族们心目中的大敌仍是南方的孙露。相信这样的“不满”会积累得更深。
再来就是多尔衮自身的健康问题了。虽然多尔衮现在才35岁但由于他素患风疾,入关后病情更是日益严重,觉得头昏目胀,身体不适。使得他不能再象从前那样率领军队亲自冲锋陷阵。总之内在和外在的种种原因均促使多尔衮最终从战火连天的前线转移到了明争暗斗的朝堂之上。
但无论如何多尔衮在清庭的地位无人能撼动,他依然是满清至高无上的叔父摄政王。从满清贵族到汉臣达官清庭上上下下均畏惧于他的威严。就象此刻屋内暖炉中的碳火烧得旺旺的不时发出一阵噼啪声。可站在多尔衮身后的一班僚臣脸色却象窗外的积雪般阴冷。原因很简单现在他们手头上都是些不怎么另人高兴的消息。诸臣生怕一个不小心又惹摄政王发怒。
于是过了半晌身为国史院大学士的刚林手才鼓起勇气捧着折子恭敬的请示道:“王上,关于这次朝鲜昭显世子暴毙的事件朝廷是否要撤察下去?”
不过今天多尔衮的心情好象不错。只听他果断的命令道:“既然朝鲜王都说是昭显世子是染疾而亡这件事就不用再追究下去了。着令礼部准备悼文发去朝鲜并说本王对昭显世子的逝世深为惊悼。”
“喳。”刚林同身后的同僚们互望一眼后恭敬的领命道。其实众人心中都清楚昭显世子是怎么死的。可既然连摄政王都不追究了其他人当然也不好再多做文章。况且以清庭目前的情况想要压制朝鲜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豫亲王山东的防线已经完成了吗?”多尔衮突然话锋一转提问道。将众人的思绪一下子就从朝鲜拉回了中原战局。只见多铎出列一个抱拳自信的回答道:“回王上,山东各镇的防御工事大多已经完成。首府济南更是在揆一将军的帮助下被改建成了新式的多面防御城堡。不但比以前更坚固还能有效的抵消炮火的攻击。此外济南城配备了荷兰人的红衣大炮用以守城可谓是固若金汤。”
“恩,干得好。豫亲王山东的防务就交给你了。那可是我大清的东大门啊。”多尔衮满意的拍了拍多铎的肩膀鼓励道。虽然在两淮之战中正白旗部几乎全军覆没。但多铎依然是多尔衮最为信任的左膀右臂。不但是因为多铎骁勇善战,更是因为他是多尔衮同父同母的胞弟。是多尔衮最能信任的人。
“王上放心。臣弟定当与山东,与济南共存亡。城在人在,城破人亡!”多铎激动的保证道。一想起两年前的那次惨败他的心就象是刀割般的疼痛。复仇雪耻的念头无时无刻的啃嗜着他的心窝。为此多铎一改原有狂傲的性格潜心向揆一学习探讨火炮的技术与战法。并反复分析着两淮之战中明军的战法。希望从中能找到克制明军火器部队的有效战法。经过这一年多的刻苦钻研多铎终于琢磨出了一些对付火枪火炮的法子。并在揆一的指导下效仿欧洲堡垒在山东沿黄河一线设立了一套完整的防御体系。现在的多铎反到是希望孙露会大举进攻山东,也好让他报那一箭之仇。
然而多铎自信的话语却让多尔衮心中闪过了一丝的不安。或许是觉得多铎最后那句话太不吉利了多尔衮连忙提醒道:“豫亲王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你是我大清的栋梁之才更是三军的统帅不可就此轻言生死。另外大清向荷兰购买军火一事已经东窗事发了。为此南明的舰队掐断了海上的通道。倭国更是因为此事遭受了南明舰队的报复。看来今后一段时期中我们再也得不到荷兰人的军火支持了。这一点豫亲王你可千万要注意啊。”
“王上的教训臣弟谨记在心。不过,王上请放心揆一将军早就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他事先便从巴达维亚带来了几个会制造火器的工匠。再加上巩阿岱这次决黄河口水淹明军造成黄淮沿岸洪水泛滥。趁着南明为治洪水无暇北顾如今臣弟已经在济南建立了兵工厂。并能模仿着造出荷兰人的燧发火枪和红衣大炮来。”多铎得意的说道。
多铎的话语立刻引得一旁的大臣们纷纷点头夸赞。这几年清军可是吃够了明军火枪火炮的苦头。现在一听清军自己也能生产出洋枪洋炮了当然是喜出望外仿佛战胜南明已经为期不远了。就连多尔衮的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但多尔衮很快又从这喜悦之中镇静了下来。只见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能造火枪火炮固然让人兴奋。但诸位也别就此得意忘形。别忘了我大清现在的处境依然不容乐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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