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依汤大人的意思是想立潞王为帝咯?”陈邦彦冷哼了一声反问道。
“非也,老夫没这个想法。”汤来贺摇着头否定道。
于是陈邦彦见状又回头向沈犹龙问道:“那沈大人你呢?你又想立何人为帝?潞王?鲁王?还是瑞王?”
“诶,陈大人你会错老夫与汤大人的意思了。老夫等人今日请大人前来并不是为了让大人放弃太子,转而去拥护另一个藩王的。而是希望陈大人能审时度势,暂时将拥立新帝的是拖延滞后。”沈犹龙长叹一声连忙向陈邦彦解释道。
“是啊,陈大人。我与沈大人的意思,其实是希望能与陈大人一道维持现状,等到首相大人回南京后再做打算。”汤来贺也跟着诚恳地说道。
“那两位大人同其他几位大人一起频繁出入各藩王府又是为何?该不会是想等孙首相回来后,怂恿她拥立藩王为帝吧。如若这样,老夫劝你们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孙首相人虽还在北京,却已派人通知过老夫,要老夫务必保护太子殿下。”陈邦彦满脸狐疑的说道。
眼看着陈邦彦一副誓死维护先帝骨血的模样,沈犹龙与汤来贺不禁莞尔。不知道的人见陈邦彦这副架势还以为他是帝党一系的呢。当然沈犹龙和汤来贺心里明白陈邦彦只是忠实地按照孙露的命令行事罢了。对此他二人也是感触颇深。若论处理政务、管理国家,他二人自认比不过陈邦彦。可若论势力间的勾心斗角,明争暗斗那陈邦彦可就真的不如沈、汤二人了。毫无疑问在官场之中已经历练了几十年的沈、汤二人都是老练的政客。而陈邦彦不是个政客。准确的说,他是个公务员。一个勤勤恳恳的公务员。陈邦彦熟悉农工商各行业的情况,能将数以万计的后勤补给安排得妥妥当当。但遇到如今这种政治斗争他便远没有处理政务时,那么得心应手,那么圆润有余了。
于是乎,老练的沈犹龙只用一个问题就让陈邦彦一语顿塞了:“陈大人,你也说了首相大人是要你保护太子殿下。又没让你即刻就拥立太子登基。”
“这?”
“是啊,陈大人。我等之前已经按照首相大人的意思让兰妃当上了太后。也算是给了小皇子一个名份。其实,无论是立太子也好,拥藩王也罢,最后还不都是孙首相说了算。”汤来贺跟着附和道。
“恩,两位大人说得有理。可两位大人既然有此打算,又为何要去同那些个藩王联系呢?”陈邦彦疑惑地问道。
“陈大人这就有所不知了吧。那孝慈太后乃是钱谦益干女儿,两人自从孙首相离开京城后就来往密切。早在皇上驾崩前他二人已经联同夏允彝等人在宫中内外上窜下跳颇为活跃。皇上驾崩后,钱谦益更是联络了不少大臣名流,大有立挺太子的架势。咱们自然也不能让那老小子就这么轻易的做皇外公吧。”汤来贺狡诘的一笑道。
而陈邦彦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沈、汤二人乃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不错,这时候联系藩王不但能给藩王造势,使得整个立帝的局势变得更为复杂。也可借此机会来挑拨帝党与各藩王之间的关系。实为一石二鸟之计。但一想到这儿陈邦彦又开始有些担心了。却见他试探着询问道:“沈大人、汤大人,你们的计策不错。可是这事首相大人她知晓吗?”
听陈邦彦这么一问,沈犹龙不禁感叹陈邦彦真不愧是那女人的“忠犬”。连这种事头一个想到的也是要向首相大人请示。但是官场如战场,有些事情是容不得你向主子一再地请示。于是沈犹龙满不在乎的开口道:“这事首相怎会不知。其实,陈大人你也很清楚他钱谦益做过些什么吧。刚才汤大人的话还算是客气的。那老小子更本就是把孙首相连同你我等人都出卖给了皇上。如今皇上突然驾崩,那老小子又想吃回头草。哼,我看倒要看看首相大人回来后怎么收拾这老小子!”
“咳,咳,话可不能这么说。怎么叫将我等出卖给皇上呢。我等本就是皇上的臣子啊。”陈邦彦轻咳一声,尴尬的说道。作为复兴党高级骨干的他确实也知道了些帝党的事,知道钱谦益等人暗中拉拢权贵打算辅佐隆武帝夺权的事。而这么一来的结果必然导致皇帝与孙露的对立。这恰恰是陈邦彦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深受正统观念影响的他将朱明皇室与孙露看作同等效忠的对象。由孙露以首相的身份来辅佐朱明皇室的成员,这在陈邦彦看来是再完美不过的事情了。而这种微妙的平衡也是隆武王朝得以繁荣昌盛的基础。可眼看着有人要打破这种平衡,陈邦彦自然是心急如焚。虽然孙露在这件事上一直保持着低调。甚至也曾向陈邦彦暗示过,就算最后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她也只是会严惩帝党而不会殃及朱明皇室。但他始终还是放不下心来。而孙露遇刺的事更是让他急得寝食难安。直到隆武帝的突然暴毙将一场劫难化于无形,孙露安然无恙收复故土,陈邦彦这才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与陈邦彦不同,沈犹龙对于现在的这种局势似乎并不满意。却见他毫不给面子的嘲弄道:“陈大人,你就别在自欺欺人了。你、我不是乡野村夫,都知道这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皇上不是突然暴毙,你我现在可都成了乱臣贼子了。搞不好已经同皇上兵戎相见了也不一定。”
“罪过,罪过!沈大人,你,你,你怎么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来呢。”气得嘴唇发白的陈邦彦颤抖着说道。虽然他知道沈犹龙说得都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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