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袍加身?”听到这儿的江元奇皱着眉头摇起了头。他到现在都不肯相信一个女人能做皇帝,敢做皇帝。于是他当下便嘲弄地一笑反诘道:“这都是闲侄你一相情愿的揣测罢了。那孙首相真有这胆量冒天下之大不违篡明吗?再说以她一届女流的身份又如何能君临天下。如何能堵住天下人悠悠之口。她难道忘了则天武后的前车之鉴了吗。”
“江会长此言差矣。那则天武后出身后宫,靠着魅惑天子耍弄权势获得高位。如何能同孙首相相提并论。如今的孙首相掌握天下军政大权。这次又驱除了鞑虏,收复了中原故土,如此功绩足以使其在百姓当中拥有难以比拟的威望。武氏既然能在李唐盛世时篡取大统。孙氏又怎不可能在这乱世开创一个新朝代呢?”王罡不置可否的笑道。
然而王罡的话语才讲到一半,坐在首座的王霖生便用手杖狠狠地敲了敲青石板斥责道:“好了!你到底闹够了没有!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是你一个小小的平头百姓该讲的吗。竟然还想怂恿在场的叔伯同你一起疯。你是不是象就此气死你老爹啊!你,你现在就给老夫回房去,好好面壁思过!”
眼见王霖生突然就发起了火,在场的众人也搞不清楚,他这究竟是真发火呢,还是只是给人做个样子。于是一旁的贾敏则等人当下便打圆场劝解道:“王会长息怒。世侄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年轻人嘛,总是激进的。”
然而面对父亲的斥责,王罡却丝毫没有退却的意愿。却见他傲然地上前一步对着自己的父亲拱手道:“父亲,孩儿并没有顶撞父亲的意思。相反孩儿现在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家族的利益。是为了光大我王氏家族的门楣。”
“光大门楣?我看你是想给祖宗抹黑才是!常言道民不与官斗。我等虽拥有万贯家财,可说到底不过只是一届草民而已。什么样的命就该做什么样的事。这朝堂上的争斗是你我这样的草民该参与的事吗?”王霖生朝儿子啐了一口责骂道。
“草民又怎样?商贾又怎样?那孙首相也不是一届草民商贾出身。她现在还不是成了堂堂天朝的首相。将来还可能成为一国之君。凭什么同为商贾,我等就不能参政了呢!”王罡不服气地反驳道。
“孙首相?你以为你能同孙首相相提并论吗。人家可是拥有枪杆子的实权人物。你呢?你除了有钱之外还拥有什么?人家只要动一根手指头就能让你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啊。所以我等商贾只能夹起尾巴做人。否则只会将自己送上绝路而已。”王霖生痛心疾首地说道。眼见自己的儿子依旧是一副不屑的模样。于是他又长叹了一声道:“儿啊,爹不是想在众位叔伯面前不给你台阶下。只是你今日的想法实在是太让爹不寒而栗了。无论孙露是继续做首相,还是自立称帝。我等切不可太过招摇,更不能卷入朝堂的争斗中去。难道你忘了当年沈万三的前车之鉴了吗?”
随着王霖生的一声长叹,这次王罡似乎也跟着动容了。其实不止是王罡,在场的众人随之保持起了缄默。对于这些商贾来说沈万三的故事再熟悉不过的了。这个江南第一富商的故事充满了太多的传奇与悲情。而王霖生在这个时候提沈万三的典故,无疑给跃跃欲试着的众人泼了一大盆凉水。颇有感触的江元奇当下便跟着附和道:“是啊,当年的沈万三富可敌国。南京城有一半都是他出资建造的。除此之外他还向朝廷捐献了大量的粮草。可到底却落得个家破人亡,发配充军的结果。太祖皇帝只要一道圣旨就能让一个江南首富变成身无分文的乞丐。”
“其实历来的朝廷不都是如此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官家想要的东西,你不给也得给。就拿这次南京的事来说吧。太后的一道懿旨就抄没了各家银行与交易所。我等辛苦经营的血汗钱瞬间就被充入了那女人的腰包。”朱统锐皱着眉头摇头道。
“是啊,同朝廷是没有什么道理和信用好讲的。谁叫他们是官,咱们是民呢。所谓民不与官斗啊。”贾敏则黯然地说道。
“咳,依老夫看咱们现在还是老老实实地窝在太湖静观其变吧。不管是谁做主子都行,到时候咱们只要笑脸相迎就行了。”王霖生最后做了句总结道。而此刻书房里的气氛也随之跌到了谷地。
眼看众人一副沮丧的模样,王罡目光却显得更为灼人了。只见他冷笑了一声开口道:“就怕咱们笑脸相迎,人家还不领情。末了还落个热脸贴冷屁股。”
“罡儿,你又胡说什么呢!”王霖生吹胡子瞪眼道。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这儿子总喜欢同自己抬杠。
“不是吗?刚才朱爵爷都说了,太后的一道圣旨就能轻易地抄没银行与交易所。若是让她日后真的权顷天下,那抄没我等家产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王罡说到这儿不禁以嘲弄地目光扫了一眼江元奇,又继续说道:“诸位叔叔伯伯或许曾经得到过隆武爷的许诺。小侄也相信隆武爷是个守信用之人。可他尸骨还未寒,他的女人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搜刮咱们的钱财了。”
“闲侄所言甚是。所以说咱们才不能让孝慈太后掌权。只求能从藩王中另扶持一个开明点的皇帝,这样一来咱们的身家才有保障啊。”贾敏则跟着附和道。
“另立藩王又能怎样?试问在诸多藩王之中,论才学,论气度,论胆识,有谁能比得上先皇。连隆武爷都不能保证的东西。咱们凭什么相信藩王一旦登基后不会反悔,不会象当年的太祖皇帝那般过河拆桥。”情急之下王罡的言语也变得越来越无顾及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