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这高丽棒子竟敢在咱们背后玩阴的!哼,等老子收拾完对面的鞑子,回头再去收拾棒子去!”一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李耀斗顿时就攥紧了拳头。
不过黄得功目前的情况却显得十分自信。却见他摆了摆手从容的说道:“两位太过多心了。高丽棒子就这点胆子,翻不起大浪来的。只要咱们的大军到鸭绿江边一巡视,他们还不得乖乖地夹着尾巴滚回朝鲜去。再说咱们汉人历来在辽东就人丁兴旺。若不是当年满人入关时,强行驱赶辽东的汉人百姓入关。现在还保不定谁制谁呢。只要朝廷一道政令下来,以前辽东的汉人百姓一定会拍手称快,举家回迁的。”
“军长说得也是。等到辽东太平了,相信一定会有更多的汉人百姓来此定居。其实看看锦州、营口等海港就知道了。咱们前脚才收拾完战场,那些商人们后脚便急不可耐地跟着一同上岸了。瞧,这不又跟来了一批惟利是图的家伙吗。”梁权可说罢便打趣着指了指远处山坳中的几处帐篷。惹得众人一阵轰笑。
毫无疑问那些帐篷就是梁权可口中惟利是图的家伙们搭造的。正如其所言明帝国的商人们就象跟屁虫一般牢牢地跟在明军的后头。明军每攻陷一个城池,这些商人必定在第一时间“占领”该地区的市场。就算是分飞的战火、恶劣的天气、凶悍的敌匪亦不能阻止他们顽强前进的步伐。这些人自然不是为了“保卫祖国”、“开拓边疆”、“促进民族团结”等等高尚的口号,来以身犯险的。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钱!机遇总是与风险成正比的。残垣断壁的焦土下往往隐藏着成桶成桶的“金子”。从粮食布匹到金银古董,从锅碗瓢盆到刀枪棍棒,在战争状态下仿佛任何东西都成了赚钱的好营生。不需要资本,也不需要背景,要的只是一点点胆识而已。当然跟在军队的屁股后面,则意味着更安全,更便捷。至少有明军驻扎的地方,土匪马贼是绝不敢来附近活动的。
其实梁权可等明军将帅们并不讨厌这些发“国难财”的家伙。相反军队已经越来越适应这帮跟屁虫了。因为这些商人不但让久经战火的城市迅速恢复繁荣。更为军队分担了大量的后勤补给与运输,大大降低了明军这次北伐的后勤成本。不可否认这些商人在大发国难之财的同时,亦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军队的“血管”,成为了整个战车上的一个重要零件。于是在经历了这次的北伐之战后,明帝国的军方与商人对战争的认识似乎又上了一个台阶。一方面军方希望商人能在日后的战争中继续帮助军队解决后勤补给。另一方面商人们也希望能有强而有力的军事力量做他们的后盾。为他们开拓新市场夺取新资源保驾护航。就这样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便从这时起在军方与商人之间逐渐形成了。而这种默契不但成了日后大殖民时代的润滑剂,更从本质上改变了中国传统的战略思想。
当然黄得功等人根本不会意识到眼前这群惟利是图的家伙,在日后的数百年间,会成为军队最为亲密牢固的盟友。现在的他们连正眼都不会瞧一眼山下的那伙人。众将领此刻的心思完全放在了对面的山海关上。而满达海这一次也确实没让明军众将失望。仅过了一刻钟,黄得功便通过望远镜瞧见了倾巢出动的满达海部。见此情形他颔首收起了手中的望远镜,回头果断的向阎应元等人嘱咐道:“诸位回大帐吧。咱们的客人来了。”
与此同时,带着残兵败将前去明军大营投降的满达海,却又是另一番心思了。这一路下来他的心却始终是悬着的。他不知道明军是否真的会对自己既往不咎。不知道自己同手下的这些弟兄最终会被如何安排。是被捻出关外?还是象北京的八旗部众那般被圈进关内?那自己滞留在北京的家眷此刻又怎样了呢?还有关于汉人在南京内讧的传闻究竟是不是真的?自己投降后会不会再生变故呢?
总之带着种种揣测与不安这位满清的多罗亲王带着自己的一干人马来到了明军大营的辕门外。按照事先同明军达成的约定,满达海手下的部众将在这里集合、缴械、接受明军的整编。而他本人则被要求单身一人前往大帐向明军统帅进献印信。眼看着周围明军一副锦衣怒马,整装待发的模样。满达海自附事到如今已无回头路可走,心中就此反而坦然了下来。却见他带头翻身下马,只身上前将自己的配刀交于了前来迎接的明军军官。紧接着他便随着一个明军军官和一个满语翻译一起大步向大帐走去。而他身后的部将见主帅都如此干脆,便也不再拖拉,按照各自的番号开始陆续向明军投降起来。
从辕门到营帐,陈设的仪仗虽是简单,但两行侍卫却是戒备森严。偌大个营寨中更是肃然无声。久经戎事的满达海,对此戒备,倒也不在乎。他本以为明军方面会借此机会羞辱自己一番。或是直接要求自己当众绞去辫子以表诚意。毕竟以前满清就是如此要求投降的明将的。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黄得功这次却直接带着众明将出帐相迎。于是这两个曾经在辽东沃土上拼死较量过的宿将便在营帐外的方寸之地第一次以军礼相见了。
“罪将满达海见过黄将军。此乃末将印信特献于天朝上国。”满达海边说,边单膝跪着双手奉上了自己的印信。一旁的军官则即刻接过那颗大印,恭敬地转交给了黄得功。在仔细验证了一番印信后,黄得功便极有风度的跨步向前,扶起了满达海道:“将军请起。战争已经结束,就不必称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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