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知道。尼索夫,拣重点说。”灰衣男子不耐烦的磕了磕烟锅子道。
“是,老爷。土著们说堡垒是汉人造的。守卫并管理堡垒的是一个汉人百夫长。城头上架有三门大炮。从刚才骑兵的装束来看他们不想是普通的鞑靼骑兵,而且每一个人身上都别有火枪。”叫尼索夫的男子唯唯诺诺的点头道。由于蒙古人没有上尉一说,而库布勒哲库堡又有三百多驻军。因此周围的蒙古人想当然地便给夏完淳灌了个百夫长的头衔。
“汉人?不是鞑靼人?我看他们长得都差不多嘛。”灰衣男子不以为然的说道。在他看来土著鞑靼都长得一副德行。
“土著们是这么说的。他们还说从这儿再往南都是汉人的土地,汉人有茶、有盐、还有布匹。老爷,我看我们还是小心点的好。毕竟这里的鞑靼兵有火枪,应该不是那些土著可以比拟的。”尼索夫小心翼翼地告诫道。
“嗯,这我会注意的。”灰衣人低头思略了一番后,又追问道:“那你打听到哈巴罗夫少校的消息了吗?”
“回老爷,那些土著说他们只听说过有一支哥萨克曾在努亚姆卡冬营附近过出现过。据说他们备足了粮食、物资和船只,往萨哈连乌拉江(黑龙江)下游去了。之后人们便再没有得到过他们的消息。我还听有些土著说数年前汉人与鞑靼人曾在精奇里江下游的南方交战过。我想那队哥萨克应该就是哈巴罗夫少校所率的探险队。不过,具体的情况得要进堡垒向来自南方的鞑靼商人打听才行。”尼索夫如实回答道。
“你的意思是哈巴罗夫少校他们或许卷入了土著间的战乱。所以才会同总督府失去联络的?”灰衣人皱着眉头问道。
“可能吧。老爷,你也知道,这些鞑靼人就像是一盘散沙一般散落在草原的各个角落。空占着充满财富的草原,却整日只知道互相抢劫,争夺领地。他们即愚昧又残忍。哈巴罗夫少校他们或许已经被鞑靼人吃了也不一定啊。”尼索夫耸了耸肩,幸灾乐祸的开玩笑道。
可那灰衣人却一点儿都不觉得这个玩笑好笑。如果哈巴罗夫少校真的遇到这样的不测的话,那自己的这次探险同样也可能碰到相似的危险。不错,眼前的这个灰衣人,正是沙俄雅库次克总督府派遣来远东的“探险队”统帅——捷利亚宁。
1648年,为了给沙俄寻找更多的资源,沙俄特使哈巴罗夫率领一支150余人的探险队深入了远东腹地。可就从那一年起雅库次克总督府便再也没有得到过他们消息。起先沙俄政府对此并没太在意。毕竟从雅库次克到萨哈连乌拉江的路途遥远而又艰辛。况且哈巴罗夫上一次深入萨哈连乌拉江时,也曾长达三年与雅库次克失去联系。可如今都已经过去五年了,哈巴罗夫等人就像人间蒸发一般杳无音信。有关其被鞑靼人打死的传言更是在雅库次克等地广为流传。意识到问题严重的雅库次克总督府不得不决定再次派遣一支“探险队”前往远东,一边查找哈巴罗夫的消息,一边继续为沙俄开拓远东的资源。
然而,雅库次克总督府的征集令虽下了多次,问津的人却寥寥无几。显然,有关哈巴罗夫被鞑靼人残杀的传闻,让那些早年热衷于去东方“探险”的冒险家们对野蛮的远东望而怯步了。直到一年半之前,才由眼前这位捷利亚宁先生接下了这项艰巨的任务。为了表彰他的英勇,雅库次克总督府在他出发前便授予了他上尉军衔,并保证事成之后会给予他更高的军衔和奖励。于是在一番认真准备之后捷利亚宁带着一队五十人的小分队,以极其低调的态度穿越西伯利亚进入了漠南蒙古地区。
对于捷利亚宁来说,来东方探险固然是在搏命,但事成之后的好处更令他馋涎。从他的外貌上来看,他有着明显的混血特征。这种特征来自于他那个身为农奴的鞑靼母亲。而他的父亲则是沙俄的一个下级贵族。贵族与农奴间的爱情故事听起来浪漫,可现实却很残酷。他的母亲终究没能得到承认。他虽然依靠父亲的血统得到了自由,但一个鞑靼女人生的私生子终究是没资格继承家业的。在他看来,自己在沙俄势利的社会中,想要得到上等人的认可唯一办法就是成为暴发户。而来远东探险无疑是一条成为暴发户的捷径。想到这儿,捷利亚宁心中燃起了激昂的斗志。却见他把脸一沉嘱咐道:“今天大家早点休息,明天你和一簇毛陪我进城里逛逛。”
第54节 受盘查细作险被捕 不甘心赌徒另辟径
“一一一一,二二二二,三三三三,四四四四……”集市上忙碌的商贩们一边在嘴里不停地唱和着这些数字,一边则手脚麻利地用一根棍子将装满盐巴的锅口推平,然后再装再推,一锅又一锅地把盐巴倒进麻布袋子里。周围窜梭不息的人群就像黑色的洪流一般熙熙攘攘。
眼前库布勒哲库堡市集热闹的场景,让自负来自文明世界的捷利亚宁亦不禁看得眼花缭乱起来。从皮毛匕首到珠宝毡毯,从茶叶瓷器到棉布香料,四周琳琅满目的商品,看得这群冒险者直咽口水。捷利亚宁甚至还在街角的一出杂货店中发现了几面巴掌大小的玻璃镜子。这让他立刻就打消了先前想用玻璃弹珠在集市上换茶叶的念头。不可否认,此城的规模虽不比雅库次克。但比起沙俄在贝加尔湖北侧建立的安加尔斯克堡、巴尔古津堡来,这里简直就像是天堂一般祥和富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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