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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犹龙与汤来贺不由回头一看,却见一个身材高挑的美艳妇人在一干侍女的簇拥下正缓缓地向自己走来。两人不用看其容貌,也知此妇人正是岭南第一女歌人张玉乔。早已与其熟识的沈犹龙当即潇洒地做了个揖道:“啊,这原来是张夫人的杰做,怪不得园子被布置得如此雅致呢。”
    “奴家给两位大人道福了。”张玉乔柔声道了一个万福,跟着又微微脸红道:“大人如此夸奖,真羞煞奴家了。”
    算起来张玉乔已年近四十,但她此刻的这副仪态却丝毫不显得别扭。相反倒是给人以一种风情万种的感觉。这或许也同张玉乔脾气性格有关。众人皆知早年在广东之时她便已是陈子壮的红颜知己了。后来通过陈子壮介绍她又结识了孙露。现在孙露已然登基称帝,陈子壮亦成了一代鸿儒,统领国会。然而张玉乔却并没有像金陵八艳那般嫁给有权有势的情郎做小妾,也没有依靠女皇的关系去做女官。而今的她依旧独善其身,过着自由的生活。如此一个奇女子,当然是直看得沈、汤二人心驰神往。不过他二人好歹也是经过大场面的,也不是第一次见张玉乔。因此他们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却听汤来贺清咳了一声后询问道:“张夫人,陈老他人呢?”
    “老爷和首相大人他们正在梅花坞那里吃酒赏月呢。现在就差二位大人啦。”张玉乔宛然一笑,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哦哟,汤大人,看来待会儿咱可得由张夫人为老夫等人说好话了。否则老夫二人难逃处罚哦。”沈犹龙一边打趣的说道,一边和汤来贺一同随着张玉乔沿长廊西行来到了一处封闭式的庭院。而今虽不是梅花盛开的时节,但在月光的照耀下依旧显得清雅异常,似乎空气中依稀还能嗅到寒梅的清香。却见院中的“籁爽风清”堂中还挂了副对联道“每当孤云招野鹤,频携樽酒对名花”;“案无俗事心常静,庭有梅花梦亦清”。
    当然今晚赴会之人十有八九不是什么闲云野鹤之人,不少人这些日子更被一桩又一桩的俗务搞得头昏脑涨。或许正是因为如此,陈老才会约大家在这儿赏月吧。就在二人感叹之际,却见在堂中对饮的陈子壮等人正热情地招呼自己道:“沈大人,汤大人,来来快坐下,可就等你们二人啦。”
    “各位大人好,只因公务繁忙所以来晚了,真是罪过,罪过。”沈犹龙与汤来贺当下连连告罪着迈见了大堂。却见围桌相聚的除了主人陈子壮外,另有陈邦彦、李启新、范例、罗胜等一干复兴党骨干。甚至连方以智都到场了。这让沈犹龙与汤来贺的心里多多少少有点儿异样。须知目前司法院乃至内阁遇到的一系列问题同方以智之前的那份奏章可是有着莫大的干系。若是他当初能先将刘富春一案告知众人,或是先与身为首相的陈邦彦知会一声。那复兴党那日在朝堂上就不会如此被动尴尬了。
    心中虽存有不满,但眼见桌上的酒菜没动多少,两人也知众人一直都在等他二人。为了不扫大家的兴致,汤来贺当即端起了酒杯自罚道:“老夫让大家久等多时,在这里先自罚三杯吧。”说罢他便自饮自酌了三杯水酒。众人见汤来贺喝得如此爽快,均显得很是惊讶。毕竟这不像是他的一惯作风。惟有沈犹龙心知肚明汤来贺这还是在为案子苦恼呢。
    此时却听一旁的张玉乔悠然笑道:“刚才沈大人还说要奴家为两位大人讨饶几句好免得受罚。却不想一转眼汤大人倒是先自罚起来。既然如此那奴家在此就为两位大人奏上一曲了表心意吧。”张玉乔说罢接过了侍女低来的琵琶,却见她玉指一张,一瞬间犹如珠玉落盘美妙声音回旋在了梅花坞中。乃是一曲《雨打芭蕉》。在场的众官大多是岭南人士听闻这一广东名曲,立刻就来了精神。时空仿佛就此扭转将一干人等又带到了久别的家乡。而沈犹龙、汤来贺、方以智等人虽不是广东人,但也曾在广东为官多年。因此这曲子亦深深地飘进了他们的心坎里。
    直到张玉乔一曲奏罢,众人依旧显得意犹味尽。只见汤来贺又给自己满上了一大杯子,向着张玉乔举杯敬道:“张夫人弹得好,弹得好。来,老夫再敬你一杯。”
    见此情形就连汤来贺身边坐着的方以智亦觉得情况不妙。于是他赶忙夺下了杯子劝慰道:“汤大人,少喝一点儿吧。这席还没开,怎么能先醉了呢。”
    “醉了好,醉了好。汤大人与老夫现在巴不得醉得糊涂呢。”沈犹龙一边给自己斟酒,一边话里带话道。
    方以智又怎会听不出沈犹龙话中所带的刺,却见他当即便昂首反问道:“沈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啥意思。这几日公务繁忙所以想多喝点。”沈犹龙自顾自的喝酒道。
    “沈大人的意思是在下上奏的折子给你们添麻烦了?”方以智不甘示弱地追问道。他心里也十分清楚,现在党内有不少人对他之前没有知会就独自上折子的事微词颇多。但方以智从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因此面对沈犹龙的冷嘲热讽他亦显得镇定自若。
    “老夫可什么都没说。麻烦不麻烦,方大人自己心里清楚。”沈犹龙满不在乎的回应道。
    “哼,为百姓请命、为陛下分忧,本就是我等做臣子的职责。没有麻烦与不麻烦之说。在下那日所奏句句属实。难道还要在下为某些人粉饰不成?”方以智气恼地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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