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结束将军当然就得归朝。至于西北这里想来朝廷很快就会派新的总督来此坐镇。反正老夫的任务算是圆满完成了。”吴三桂轻松地说道。但他此刻内心深处却有种说不出的落寞。历代王朝对于征战在外的将领总会有各种忌惮与防备。这一点中华朝也不例外。与宋明两朝贬低武人地位的做法不同,中华朝往往在收回兵权的同时给予将领极高的荣誉与赏赐。有时还会在朝中为部分将领安排一些文职。总之在人们的眼里中华朝的军人代表着荣誉、财富与威望。这些也激励着更多的年轻人束发从军去追寻自己的梦想。对此沉浮多年的吴三桂当然清楚卓特巴巴图尔的死对他意味着什么。不过比起被前朝“卸磨杀驴”的那些前辈来,中华朝安排的结局对于吴三桂本人来说或许是再完美不过的。想到这里他不由拍了拍夏完淳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往后就是你们年轻人的时代了啊!夏团长,好好干吧!”
面对吴三桂那语气颇为复杂的祝福,夏完淳会意地朝他敬了个军礼。就在此时校场外传来了一阵沉闷的号角声。吴三桂赶忙收起了心中的感慨站起身道:“看来苏赫巴鲁的人马已经集合完毕。夏团长,那我等就出去阅兵吧。”
“是,将军请。”夏完淳恭敬地应和了一声便随着吴三桂一起来到了校场之上。却见不大的校场上早已密密麻麻地战满了即将起程的将士。在夏完淳的左手边站着的是军容整洁荷枪实弹的西路军。他们中的多数人将留在西北戊戌这片广袤而又贫瘠的土地。在夏完淳的右手边的则是他的远征团与苏赫巴鲁所率的准葛尔部。不可否认,这支服色不一、语言不同的队伍在对面西路军的映衬下怎么看都像更象是一群乌合之众。一想到自己即将带着这胡子一般的人马一路西征,夏完淳顿觉北方吹来的寒风异常的刺骨。
就在夏完淳迎着西伯利亚吹来的寒风准备踏上自己的征程之时,陈家明也逆着太平洋上的东北季风回到了久违的中原。有道是二月春风似剪刀,当帝国的西北还是一片冰天雪地之时,温暖的东南沿海却早已是一片春意昂然的复苏景象。往年这个时候帝国东南沿海的港口之中总能停满来自北中国海的各色商船。商人们满载着从辽东、朝鲜、倭国乃至北美搜罗来的皮毛、矿石、人参、木材、玉米等土特产来此交易,并贩回布匹、茶叶、铁器、蔗糖、食盐等北方紧缺的商品。然而在皇夫的遇刺身亡以及倭国内战的两大事件的影响下今年南下的商船明显比往年少了将近六成。不过从南洋火速赶来的战舰很快就弥补了这些数量上的缺口。因此在外人眼中吴凇港还是一如既往地繁忙。
“真是太壮观了!会长,我敢打赌这里是世界上最大的港口!阿姆斯特丹、亚历山大、伦敦在她的面前也要黯然失色。”船头上一个头戴小红帽的欧洲青年面对为战争而忙碌的长江口激动地赞叹道。
“那是当然。这里是连接帝国内陆运河与海洋的枢纽。我们的船队将从这里驶入帝国最大的河流长江并一路逆流而上抵达帝都南京。”看着身边像孩子般跃跃欲试的青年,陈家明微笑着指引道。
“会长,帝都南京是马可波罗记述中的大都吗?”青年好奇地问道。
“不,大都在离这数百海里的北方,我们汉人称其为燕京。现在她已不是帝国的都城了。”陈家明一边解释,一边指了指年轻人头上戴着的小红帽善意地提醒道:“热雷米亚,我说过很多次了,在我们的船上你不用戴这东西。”
“会长,谢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在欧洲的同胞现在还戴着同样的记号。所以我想我还是继续戴着它好了。”热雷米亚腼腆的一笑道。
不错,热雷米亚是一个来自威尼斯的犹太人。在这个时代的欧洲,所有犹太人都要戴红帽子以标示身份。犹太人只能统一住在犹太区。此外他们还不被允许拥有任何产业,钱币或许是他们唯一能拥有的财富。事实上,不仅在欧洲,就算是在奥斯曼帝国等穆斯林国家犹太人仍被规定戴上独特的标志加以区分。但他们在穆斯林国家的所受的限制远小于欧洲。因此不少欧洲的犹太人选择了从欧洲迁往奥斯曼等国谋生。并在这些穆斯林国家充当医生、管家、翻译等体面的工作。不过随着中华帝国的崛起,越来越多的犹太人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东方。并开始为黄皮肤的东方人服务。这不仅是因为为汉人工作能赚取更多的报酬,更是出于中华文明在宗教上一贯平等的传统。
热雷米亚便是这其中的一员。凭借着聪慧的头脑、敏捷的反应以及勤快的手脚,他很快就从香江商会的众多威尼斯雇员中间脱颖而出,并得到了随陈会长一起来中原本部学习的殊荣。对于这次的东方之行热雷米亚真是即兴奋又忐忑。兴奋的是自己终于有机会来到马可波罗笔下的那个黄金之国。忐忑的是自己是否能给本部留下一个好印象。多年为香江商会工作的经验告诉他这些自称汉人的东方人可不比那些生性懒散的土耳其人、放浪贪婪的基督徒。这是一个十分聪慧的民族。他们与犹太人一样精于算计、勤俭持家。想糊弄汉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此相比那些为土耳其人服务的犹太同胞,热雷米亚等人往往要付出更多的辛劳。不过在他看来这些付出完全是值得的,因为他所得到的回报也颇为丰厚。更重要的是他在香江商会能得比金钱还来得重要的东西——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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