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女皇虽未言明自己心中所想,但通过这些年其对《民律》的热衷,还是让臣子们窥到了圣意。因此在接下来的讨论中众人无一例外地都对《民律》中间的内容大加赞赏,就算是提意见也只是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这样气氛融洽的会谈一直持续到日头西斜才算结束。
在送走了一干臣子之后,孙露不无得意地向儿子说道:“轩儿,文治武功既是衡量一个帝王功绩的标准,同时也是衡量一个国家地位的标准。”
“母亲的意思是咱的《中华民律》不仅要适用于中原,还要适用于海外?”杨禹轩立刻会意地接口道。
“准确的说是影响到海外。”孙露望着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儿子纠正道:“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明白了。”
“孩儿知晓。母亲的决断向来英明,孩儿日后一定要成为像母亲这样的明君。”杨禹轩仰起尚还稚嫩的脸庞激动地说道。在他的心目之中什么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都比不上自己的母亲。因此就算师傅们在课上大赞尧舜禹汤如何了得,在杨禹轩眼里唯一称得上也只有他的母亲孙露。
然而面对儿子炙烈的崇拜,孙露却托着杨禹轩脸颊一脸严肃地告戒道:“轩儿,你就是你。你不用模仿任何人。记住千万不要刻意模仿娘亲,这不仅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国家着想。娘亲相信你会成为一个优秀的君王,一个同娘亲不一样的君王。”
虽然对于母亲的话还有一些疑惑,但杨禹轩还是默不作声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现在不明白的事以后总会有明白的一天。而母亲的教导则一定是正确的。正当杨禹轩在心中暗自发誓决不让母亲失望之时,孙露却将话题扯了开来道:“轩儿,你外公这段时间一直卧病在床,外婆的身体这两年也不好。虽然朕不要求你像华儿那样侍奉左右,可作为外孙你也得过去看看两位老人家啊。”
“是,母亲。孩儿过两天便去府上看外公外婆。”杨禹轩听罢连忙保证道。可他跟着又犹豫了一下嘟囔道:“母亲,外公的情况看上去不怎么好啊。”
“咳,你外公年纪大了。所以你才要更孝敬两位老人才是。这也是在为你过逝的父王尽孝啊。”孙露长叹了一声道。遥想自己当年第一次与杨开泰之时对方是何等精明,可随着杨绍清的身亡,这位颇有野心的老人就像一下子被抽掉灵魂似的一病不起。
“母亲,孩儿知道百善孝为先。只不过……只不过……”杨禹轩侧过头吞吞吐吐起来。
“只不过什么?”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孙露严肃地追问道。
“只不过孩儿怕自己去外公那儿次数多了会引来非议。”杨禹轩尴尬地说出了担忧。
“非议?外孙去看望病重中的外公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非议的?又有谁敢非议?”孙露脸色一沉反问道。
“母……母亲,您是不知晓。外界都在盛传外公快不行了。孩儿怕现在频繁去外公那里,会被人说咱天家窥探杨家的财产。”杨禹轩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完杨禹轩的这番表白,孙露觉得自己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心想这孩子怎么会冒出这样古怪的念头。不过转念一想之后,孙露突然又觉得心头阵的栗然。只见她狐疑地皱起眉头向儿子追问道:“这些话是谁对你说的?”
“回母亲,是孩儿自己琢磨的。”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引母亲生气,杨禹轩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面对一脸惶恐的杨禹轩,孙露确信儿子没有撒谎。但她也决不相信这只是一个十五岁男孩随意揣测下的想法。正所谓无风不起浪。就算真没人向杨禹轩提起过此事,至少也是有人在心理上给过他相应的暗示。不过此刻的孙露并不打算给儿子施加太大的压力。却见她莞尔一笑道:“什么窥探杨家的财产,难道你不姓杨吗?就不怕人家说你不孝顺吗?傻孩子,整天都不知道在瞎想些什么。以后不许再说这种胡话!”
“是,母亲。孩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如此胡思乱想了。”杨禹轩耷拉着脑袋告罪道。
第290节 病榻前禹轩动真情 闻挑衅杨太爷训女
不管杨禹轩心里如何打算,既然母亲开了口,他也只好忐忑着驱车前往亲王府探望已经病入膏肓的外公杨开泰。时值岁末临近,连续数日的大雪为帝都南京披上了一身银白色的新装显得尤外地庄重。坐在印有皇家标记的马车中杨禹轩一手支着脑袋把玩腰间的玉坠子。尚还显得稚气的脸上却笼着与他年龄不相符的凝重。
杨禹轩并不是不愿意去看望外公,也不是不知道孝顺老辈。只不过此刻在他的心中却有两个截然不同的声音一直在困扰着他。作为帝国未来的继承人,杨禹轩自母亲孙露登基称帝以来就被告知自己将担负起这世界上最重要的责任。这十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为成为一个有道明君努力着。周围的人也竭尽全力地向这位未来的帝王灌输着各种为君之道。然而这些为君之道有时候看上去又是那么的自相矛盾。就以此次外公患病而言。吴夫子等人嘱咐他贤孝是一个有德明君的一大标准。在这种情况下他应该衣不解带、寝食不顾地照顾患病的外公。而李光先等人却说君王是天子不应该过多地流露个人感情。还说杨禹轩现在虽还姓杨可终究是要从母姓继承大统的。对于这两咱截然不同的观点,杨禹轩认为双方说得各有各的道理。因此他自外公患病以来虽探望过多次,却都只是点到为止,并没有过像二十四孝子那样孝感动天。不过就母亲昨日的话语来看似乎对自己在这点上的表现颇为不满。想到这里杨禹轩不禁苦笑着摇了摇头。本来是孙儿见外公在寻常人家是再普通不过的事,现在却搞得如此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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