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是的。这又是一个让杨禹轩颇为尴尬的问题。叫了十四年的“爷爷”有朝一日突然改成“外公”这是任谁都不能一下子适应得了的事实。但杨禹轩却必须得接受。因为他是中华帝国的皇长子是皇位无可厚非的继承人而他既然继承的是母亲孙露的皇位,那自然而然地就得随姓“孙”。否则与礼不合难承大统。这是在朝堂在国会被商讨过多次的问题,也是中华朝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正当杨禹轩思略着自己待会儿要如何探望病榻上的外公之时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却听车外侍从恭敬地禀报道:“殿下,贤亲王府到了。”
“哦,知道了。”回过神来的杨禹轩赶紧整了整衣冠大步走下了马车。此时的贤亲王府门前可谓是车水马龙好不热闹。但在杨禹轩眼里这些赶来慰问杨家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势利之人。杨家本就是靠商起家,杨开泰结交的亦多是一些趋炎附势之徒。因此当这些哭得凄然的宾客唯诺着向皇长子让道行礼之时,杨禹轩却只是昂着头目不斜视地从他们身边走过。十五岁的他知道这些叔伯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他显然还没有学会如何掩饰对此的厌恶。
在贤亲王府管家杨顺的指引下杨禹轩很快就来到了位于王府深处的一座院落。却见已经七十高龄的杨开泰面若金纸地躺在病榻上。同样已经白发苍苍的杨老太君坐在旁边虔诚地念着经。刚才还在马车是患得患失的杨禹轩此刻站在门前见两位老人如此苍老无助。心头顿时就像是被压上了千斤巨石。虽在千言万语却堵住了喉咙口怎么也吐不出来。待到杨老太君抬头唤了一声“轩儿”。控制不住情绪的杨禹轩只觉得鼻子一酸,再也不去管什么劳子的君君臣臣。直扑到了杨老太君膝下号啕大哭道:“爷爷,姥姥”。
给杨禹轩这么一叫先前还紧闭双目的杨开泰顿时睁开了眼急切地说道:“我的孙儿,我的孙儿来看爷爷了吗。”
“爷爷。”杨禹轩只唤了一声就把头埋在了杨开泰的怀里。这一下连带着杨老夫妇也跟着一起老泪纵横起来。稍有不同的是杨老太君是看到孙子又喜又疼。而杨开泰则是满腹的心酸无人可吐。说起来杨开泰这病固然有老年丧子之痛的原因,但原本的孙子变成外孙更是他郁郁成疾的根源之一。想当初杨开泰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来辅佐孙露,不正是为了让杨家光宗耀祖光耀门楣吗。可谁曾想现在却落得快要断香火的地步。虽说杨氏一族中也不乏后生晚辈,但杨开泰却始终固执地认为作为嫡孙的杨禹轩才是家族的真正继承人。却不想那些个刁钻之徒竟然窜唆着宣称他的孙儿唯有改名姓“孙”才能继承大统。在皇位与杨氏家族面前杨开泰当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可这爷爷变外公还是像要刺深深地扎在了杨开泰的心坎里。久而久便郁积成疾了。
此刻耳听杨禹轩情急之下又称其为爷爷。杨开泰听得当然是心花怒放。可还未等他细看自己的好孙儿,却听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个尖锐的声音:“呦,这不是殿下吗。妾身给皇长子殿下请安了。”
杨禹轩不用回头都知道这声音的主人是谁。却见他抹了抹眼泪起身向身后行礼的杨绯儿道:“侄儿见过姑姑。姑姑是自家人何必行此大礼呢。”
“哪里,先行国礼后行家礼这是历朝历代的规矩。妾身可不敢因殿下是妾身的外甥坏了朝廷的礼法啊。”杨绯儿微笑着向杨禹轩致意道。但她的那声“外甥”却在众人耳朵里显得尤为的刺耳。特别是杨开泰脸色刷地一下就又沉了下去。当下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反问道:“你怎么来了。”
可杨绯儿却丝毫不以为意。却见她瞥了一眼杨禹轩随即向父亲奉承道:“殿下可是真龙天子,他日一旦登了大典那就是九五之尊。今日屈尊来此探望爹爹,可见殿下是个重情重孝之人。要是让群臣知道了殿下今日的孝举一定会大为感动吧。”
杨绯儿这番不轻不重的话在杨开泰听来却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于是他赶紧回头将杨禹轩招了过来道:“轩儿过来。你瞧外公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你哭什么啊。”
“外公,您没事就好。”杨禹轩抽了一下鼻子态度又变得恭敬起来。显然他也已经从姑姑的话语中听出了弦外之音。可正在一干人等陷入诡异而又尴尬的气氛之中时,门外却传来了一个略带淡漠的清脆之声:“爷爷该吃药了。”
杨绯儿回头一看却见身着一席青色宫装的杨念华正带着一个端药的丫鬟站在门口望着自己。眉宇间神色平静而又不失威严。打从那次刺杀事件后杨念华足足有一年多没有开口说话。后来虽然渐渐好了起来。但相比从前那个粘人又爱撒娇的甜蜜女娃儿,在而今的杨念华无疑是性情大变成了一个少言寡语的少女。
“姑母好。”杨念华微微躬身向杨绯儿行了个礼后。便径直走到杨开泰床前接过丫鬟手中的汤药用勺子拌了拌道:“爷爷,太医说要趁热喝。”
眼见侄女如若无人地将自己凉在了一边,杨绯儿倒也不生气。只见她红唇一抿走到杨老太君身旁呵呵一笑道:“母亲,您瞧华儿越发出落得水灵了。”
“是啊,都已经十五了。”杨老太君望着杨念华的侧影疼惜地点头道。
“哦,都华儿都已经十五了啊。若是放在老家都快有婆家了。”杨绯儿杏目一转道。
“可不是嘛。还不知道那家的孩子有这个福分做我家华儿的驸马爷呢。”杨老太君连连点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