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典型的八品武官礼服。
官员礼服边上就是诰命礼服。看它们摆在一起,应该是一对夫妻,丈夫给妻子请的诰命。
清朝命妇的礼服仍旧以汉族传统的袄裙、凤冠霞帔为主,只是身后有一块补子。
一般来说,妻子的补子是随丈夫或者儿子的,但清朝命妇的补子,不论文武,全部都要用禽纹。然而这块补子上却是一只犀牛。
清官服上的犀牛补子,是七八品武官,对应文官的补子是鹭鸶或者鹌鹑。
任逸飞走过去,拿起那件命妇礼服。
“清代命妇的礼服补子应该是禽纹。”他这一说完,犀牛补子立马变成了鹭鸶补子。
“嗯?”怎么是鹭鸶,鹭鸶可是七品。
命妇的诰命随丈夫,很少会超过丈夫,任逸飞再看顶戴花翎就觉得不对劲了。
“应该是素金顶戴?”
果然,阳文镂花金的顶戴就变成了素金顶戴,又一个错漏找到了。
刀疤女人注意到了,遗憾从眼里一闪而过。但她很快就收起了这点情绪。
每个小游戏的侧重点都不一样,这个找茬游戏就是考验一个人的知识量,考验一个人的眼力。
谁行谁上。
成了,三个错误都找到了,还多出一个,生命无忧。
任逸飞看看手机上的时间,过了十五分钟了,还有十五分钟。
如今得到的信息是:清末,慈禧当政时期或者之后,七品武官的宅邸,端午节期间。现在就差一个准确地点,这个坐标轴就出来了。
坐标轴一出来,找错漏就很快。
这都是他以前在片场偷学的经验。其实很多剧组都会请历史顾问,来检查错漏,可是偶尔应市场需求,只能对一些明显错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每到这个时候,作为顾问被请来的教授们就要气地晕过去。任逸飞因为足够安静,偶尔也会成为倾诉对象,这些经验就这么学到了。
余下的时间他依旧在正屋寻觅,但他对这个时代的认知多数来源于片场,没有系统学习过,因此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更多。
倒是同屋的两个老玩家,就这几分钟的功夫又找出了一二个不妥当的地方。
当然,也各失败过一次。
眼看着时间已经走到最后,只剩下三分钟,任逸飞决定走到院子里,把之前存疑的一个点指出来。
既然错了不会死,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对了很好,若是错误,至少也得了经验。
他走过随意丢在地上的衣服和文房用具,忽然,他看到了地上一个笔筒。
那是一个白瓷笔筒,雪白温润的胚体,上面画着粉色的桃花枝,那桃花色泽柔嫩雅致,在几片绿色树叶的衬托下越发娇艳。
他弯下腰拿起了那个笔筒:“这个年代没有毛瓷吧?”
手中水点桃花样式的白瓷笔筒有光芒闪过,白瓷变成了青瓷,上面娇嫩的桃花也变成了两尾青鱼。
“呼……”这种杯子他是在一个年代剧里认识的。
任逸飞哪怕不拍戏的时候也会待在片场,只要留神听,留心看,他总能学到很多知识。
毛瓷指的是特殊年代专门为主席设计的瓷器,代表了那个时代的艺术审美和陶瓷水平,其中最典型的一个样式就是‘水点桃花’。
当时的剧组为了这个细节,还专门买了几件仿照的现代瓷器,用作剧中人物的生活用品。他出于好奇查询过,后来还在博物馆看到了正品的水点桃花杯,因此有些印象。
这点功夫,刀疤女人又找出了一个错漏,她手里拿着一把短刀,错误被指正后,那把刀刀柄上的图案有了一点点变化。
反正任逸飞是没看懂这上面的差别,这是他的知识盲区。
此时距离结束还有一分钟。
他急忙忙走出正房,那个哀嚎的中年人已经说不动了,他抱着腿,脸上满是挣扎后的泪水,但是人已经昏厥。
而其他人则在两边的厢房,还在找东西。
任逸飞几步走到水井旁:“端午那日,不汲水。”
端午那日不汲水,是清代北京城民间的习俗。但是他不能肯定这里是北京城,也不能肯定今天就是端午那一日。
这是一场赌博。
他紧紧抿着嘴唇,心里没有底。
手机又震三秒,他拿出来,发现上面的积分已经变成了6,而另外,游戏进入了三十秒倒数计时。
“鞋子!鞋子不对!”左边的厢房传出一声大喊,紧接着便是狂喜的大笑声,“三个了!我三个了!”
5,4,3……
手机上的数字一秒变动一次,就像是指着额头的枪,时间一到就要扣动扳机。任逸飞完全可以理解那个人的狂喜。
2,1,0!
眼睛一眨,他的眼前又是之前的车厢,并且他依旧举着手臂,看着手腕上的手表,那上面,秒针刚刚跳了一格。
十点,零一秒。
一秒?居然是一秒?任逸飞猛地抬起头,看到了那两个表情轻松的老玩家,也看到了大笑的睡衣女人。
其他所有人,中年上班族、年轻男人、黑皮小子,都低着脑袋一动不动,原本正常的皮肤透出一种死人的青灰色。
任逸飞吞咽口水,觉得喉咙有些干。
“果然,你活下来了。”圆脸男人看着他,“有时候一车的新人都不会活下来一个,不过看你刚醒的时候能迅速整理好情绪,让自己冷静下来,我就觉得,你或许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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