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楼里一下子走了两个人, 对于景栎来说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吃不到唐卿亲手做的饭,所有衣物被褥全都需要自己动手整理。
“养徒弟留防老。”景栎抖了抖搭在胳膊上的被褥扬手搭在竹竿上, 天生上扬的唇瓣微微勾起,眼眸轻垂带笑,显然是想起来某人临别时的强吻。
她抬手摸了摸嘴巴,那抹柔软的触感和属于唐卿的味道,时隔多日仿佛依旧还在。
景栎双手背在身后, 走到摇椅上坐下来, 放松的半躺着, 眼皮半阖,手指指尖有节奏的在椅子把手上敲打,就差哼个小曲了。
景栎在等唐卿回来, 并坚信他会回来, 所以心态悠闲放松。
景栎把书盖在脸上遮太阳, 躺了没一会儿就有些困了, 意识模糊之际,仿佛听到“咕咕”声。
她抬手,指节分明的食指并中指将书拿开,眼睛因为阳光,不适应的微微眯起,扭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一只雪白的鸽子正蹲在一旁的石桌上看她,两只绿豆大小的黑眼睛灵活的转动,不怕人的往她面前走了两步。
景栎看见绑在鸽子腿上的细短竹筒,微微皱眉,撑着把手坐起来。
她抬手抓住鸽子,打开竹筒抽出里面的信。
是唐卿的笔迹,景栎再熟悉不过。
——我被我爹关起来了,他逼我挑选妻主,师傅你快来救我。
景栎的心刚刚提起,还没来得及紧张,就又扫见这句话下面还有一句。
——我离开后你没背着我偷喝酒吧?要是被我发现,你下半辈子就自己学做饭吧,你那胃我是伺候不起了。
景栎一笑,瞬间把心又放回肚子里,还有心思问她喝没喝酒,事情看起来没那么严重。
景栎原先身体很好,正因如此,她母亲景老家主对这个小女儿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景家庄交给景家主,而景家庄的功夫可以交给景栎。
正值叛逆期的景老三偏偏不喜欢母亲的这个安排,一心痴迷研究药物,为此被景老家主提溜着耳朵没少数落。
闹的最严重的几次,景栎被关进戒律堂,两天滴水未沾,再加上她自己试药,把胃吃伤了,才落下这么个毛病。
唐卿被带到景栎面前的时候还很小,瞧着有些冷清不爱搭理人,但奈何抵不过景栎总逗他。也正是因此,两人的师徒关系才处的没大没小,徒弟都能把师傅说落的蹲在椅子上脚不沾地的认错服软。
有了唐卿的悉心照料,景栎这胃才慢慢养的好了些,胃一好她又开始贪杯,导致唐卿写信时还不忘提上一句。
虽说从唐卿的信上看,事情不算太着急,可二十多岁不再是少年的景栎,心底还是担心自己养了多年的徒弟被旁人张嘴叼走。
几乎没任何犹豫,景栎又抬手把刚晒了没半个时辰的被子收了起来,顺势进屋收拾行李。
说起来也惭愧,景栎在景家庄每月都是能领到月钱的,可这钱都放在唐卿那里保管。
唐卿怕她拿钱出去喝酒,把钱控的很死。如今景栎出门,一时间手里竟没有半分钱。
景栎提着包袱,准备去找轩管家支点银两,走到院子里,正好养的两只兔子调皮,后脚蹬地前爪支起搭在兔圈上,露出两颗支棱着长耳朵的兔脑袋。
这一去不知道多久能回来。
景栎走过去,抬手挨个摸了摸两只兔子,想着林春晓的归期是几时,这么一盘算,心里登时没了底。
她皱皱眉,狠狠心,干脆提着笼子,把两只兔子都带上了,她不担心回来后四宝把兔子吃了,她担心的是四宝不知道会对这两只兔子做什么。
未知的,永远才是恐惧的。
轩管家瞧见三庄主提着兔笼过来,还有些纳闷,听闻她要带兔子出门,有些忍俊不禁。
除了支给景栎足够的银两之外,轩管家还让人去后厨给她拿了不少青菜和干草,装在背篓里递给她,“路上漫漫,三庄主还是给它俩带点存粮吧。”
景栎养兔子,拔的都是庄内的野草,拿的是后厨的白菜,临出门才知道,还得给它俩带“干粮”。
景栎嫌麻烦,提着兔子就够吸引眼球了,再背上背篓,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卖兔子养身后背篓里的“孩子”呢。
景栎摇头拒绝,“路上随意拔点草就够吃了。”正值春天,还能短了兔子吃的草不成?
轩管家一想也是,她倒是把这两只兔子想的金贵了。
至此,极少出门的景栎,可算是踏上了寻找徒弟的路。
景栎一走两年,时而有书信送回来,信上只言片语,只报平安勿念。
景荣眉头紧皱,看着书案上的信件。景栎每次寄信用的信纸都不一样,多数都是当地生产,这让景荣有些疑惑。
如果不是再三确认信上的字迹是景栎的,景荣都想派人去唐家查查,是不是她们嫌弃聘礼太少,把景栎捆起来卖了。
不然怎么过段时间就换种信纸,换个地方?
景荣最近准备收拾收拾出发去南疆的外祖父家,查查父亲的事情,她用两年时间把山庄牢牢的把控在手里,为的就是哪怕她出门,庄内也不会有事。
林春晓抱着只乳白色的鸽子从外面跑过来,衣裙发带纷飞,笑眼盈盈,脚步轻快,浑身上下都彰显着生命的活力。
如今已经年满十二虚岁十三的少年,长得是越发清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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