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灵儿已经起身坐在塌上,她双手捧着小脸搓了搓,让自己看上去不要太过颓唐。陆渐离大步走进来,在离林灵儿两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带着恼意问:“你为什么在太子船上?”
林灵儿本就不想见他,这会又听他口气里满是怪罪,似有倒打一耙之意,她心里的恼怒和莫名的羞愧顿时化作满腔的怒火,愤愤然道:“陆侍读能在别人的船上,我就不许了?”
他愣了一下,随即忙解释道“昨天是因为宋天启为难夕露姑娘,此事因我而起,我不得不来,此事你也知道。”以为她为这事生气,他的愤怒消了大半,上前两步坐在她的旁边,伸手想握她,林灵儿迅速抽出手,愤然把身子扭向一边,不去看他的脸。
讪讪缩回手,他满脸疑窦:“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沉吟一瞬,他又道:“我和夕露姑娘只是旧识,不是你想的那样。”
“旧识?”林灵儿往边上使劲挪了挪,和他拉开距离,愤慨道:“仅是旧识你为她打架斗殴,日日买她的局,为她出手豪绰,一掷千金?”
“你从哪里知晓这些?”陆渐离闻言心中一惊,脸色也跟着黯淡下来,双拳紧攥,捏的骨指作响。
见他的反应,林灵儿绝望的闭上眼睛,心里的最后一丝希冀破碎,她起身大步往舱外走去,泪珠也不争气的掉落下来。
陆渐离反应过来后,赶紧起身追赶,嘴里喊着:“灵儿,你听我说。”
不想听他说话,林灵儿越跑越快,没成想一头扎进了太子的怀里,太子略一惊讶,正想把她推开,少女喷涌的泪水立刻打湿了他的锦衣,胸口微凉,遂放下了手。
陆渐离顿住脚步,眸中泛着冷光,“殿下这是何意?”
太子抬眼看他:“如果你指这条船,孤不过是不忍陆夫人流落街头,卖个人情罢了。”
“这是卑职的家事,不劳殿下费心。”说着伸手就要从他怀里拉人。
太子一把截住他,邪魅一笑:“对喜欢的人当然要费心。”
陆渐离闻言心下一惊,太子的话晦暗不明,他一时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怔愣在那里。林灵儿却只当太子隐喻陆渐离对夕露姑娘费心,只觉心如死灰,怒意横生。
“陆侍读,既然陆夫人不愿跟你回去,为了不耽误明日的行程,不如我带她回行宫陪公主,方便明日上路。”感觉到怀里人的异动,太子不动声色的说。
“不行!”
“行!”不顾陆渐离的反对,林灵儿转身往外走去。
“灵儿...”陆渐离抬腿追她。太子伸胳膊挡在他胸前,皱眉道:“陆侍读不希望明日启程前父皇帮你寻人吧。”
太子的马车已走远看不见,陆渐离还站在原地一动未动,想守护的人守护不了,自己像个随时会被捏死的蚂蚁,少年时的无力感再次袭来,彼时他是手无寸铁的文弱书生,现在他羽翼渐丰,纵然是蚍蜉撼大树,他也要拼尽全力一试,不再袖手旁观。
翌日,去海陵途中,圣人似乎兴致不是很高,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淑妃笑盈盈的问:“去海陵原不是圣上定的么,怎么还一路沉闷?”
圣人从忧思中回过神来:“我看过她殿试时呈递的履历,生于海陵,长于扬州,在扬州这几日,我总能看到她的影子,她诗文中有这里的人,这里的街,这里的景...”圣人顿了一下,似乎又陷入了深思,淑妃知他说的是谁,巧笑嫣嫣看着他,耐心等他后面的话。
“你们在宫内朕都顾着,父兄亲人朕都尽力提携,可是当年她跟着朕住在前殿,无名无分,最后又寂寂离开。”叹了一口气,他继续道:“生前是朕负她,朕想去看看她小时候出生的地方,封荫她的父母,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淑妃上前握住他冰凉的双手,轻柔的说:“圣上不必自责,当年那件事不是你的错,一切都是意外。”看一眼眼前的妃子,圣人眼中溢出了几许温情,默默抽出一只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拍。
林灵儿昨日就行宫,玲珑开心的不行,拉着她说话说到子夜,这会倒困了,正趴在林灵儿腿上睡觉呢。林灵儿轻轻拢着她,以免马车颠簸把她甩下去。
太子打马过来,皱眉道:“把公主叫醒,前面就到海陵了。”
“啊,到海陵了,怎么这么快啊。”公主欢呼着醒来,趴着车窗就往外看,忽回头道:
“姐姐,陆侍读过来了,脸色好像不太好。”
第28章 被掳 我带娘子去享福
陆渐离打马过来, 以礼向太子问安,太子颇不计前嫌的接受了,这就是成年人的世界, 心里再多的不甘,表面却要装的八风不动。
听玲珑公主说他过来了, 林灵儿毫不客气的转向另一边,留给他一窈窕美背和倔强侧颜。望着她怔愣半刻, 陆渐离开口道:“不时便入海陵, 这里的漕运码头通天下货物往来, 码头上有很多商贩兜售各式新奇玩意,公主和夫人想不想去逛逛。”
“好啊, 好啊。”玲珑两眼放光,恨不能立马飞奔而去, 她抱着林灵儿的胳膊, 撒娇道:“姐姐, 我们去码头玩好不好?”
不忍打消公主的热情,她垂眉道了声:“好。”公主立刻高兴的欢天喜地。
车队进入海陵就兵分两路,一路人马护送圣人和淑妃去行宫歇息, 一路人马跟着了到漕运码头。正值午时, 码头热闹的紧, 各式走贩的货摊沿江岸铺开,绵延数里, 珠玉金钗,绣品纺织,林林总总,目不暇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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