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梁巫族擅毒,世上大多奇毒都出自巫族。朕的淑妃是巫族人,谢景寻有千缠引也不见怪。”
太上皇一脸理所当然,而后语重心长地继续与谢景止说着:“你找人把这件事透露给惠妃,最好让她和谢景寻彻底吵起来。”
如今姜清筠是谢景寻在后宫中唯一宠爱的人,两个人走向决裂,谢景寻不论是会心神大乱,还是会转而宠幸其他人,对他和谢景止而言都是有利无害的。
“儿臣知道了,皇叔一会儿过来,儿臣就先行告退了。”安王如常应下,得到太上皇的满意点头后,他才转身离开。
迎面便对上了刚走进昭武殿的平元王,两个人交换过眼神后,便错身各走各路。
临了要离开昭武殿时,谢景止站定,回首朝殿内望去,只看到平元王一道残影。
“你平日里多提防平元王,与虎谋皮,你又岂能得到好处?”
那日沈之瑜同他交代的话犹在耳畔,谢景止微微眯眼,抬步离开,心下却是少有的踌躇和犹豫。
*
姜清筠从小就开始练习琴棋书画,手法娴熟,约莫一炷香后,她就收了笔,等着墨迹干涸。
按捺不住好奇心,她扭头,想要看谢景寻在画什么。
刚探头,只看到一纸白角,谢景寻就捂住了她的眼睛,阻挡了她好奇的视线。
“等画好再给你看。”
第122章 新岁 年岁辗转,唯不负你【已修】……
姜清筠微微撇嘴, 拿下谢景寻的手,“藏得这么深,还不让我看。”
她如是说道, 却还是依照着谢景寻的话,没再去好奇地看他的画, 反倒是转身走到另一边,好好地打量着这座宫殿。
入宫几个月以来, 她基本都在毓秀宫、燕翎宫和金銮殿之间辗转, 鲜少会再去其他宫殿逛。
金銮殿后她也还是第一次来。
整座宫殿婉约, 她推门进去,只见雕梁之上还雕刻着她看不懂的纹路。
方才两个人是在庭院之中, 殿内除却放置着雕琢玉石的桌案,而后便只剩下了书卷, 有的书卷上还放着归整好的画。
她不懂琢玉之术, 只在桌案前停留了片刻;而后便转身去翻阅着不远处的书卷, 等她选好书刚想要抽出来时,却不小心把书卷上的画也带了出来。
画纸飘落在地, 原本就只是卷起来的宣纸也顺势铺展开来,画上的内容清清楚楚地落到了姜清筠的眼中。
“醉别逢梦, 故榭江南,回眸须臾终身空。”
姜清筠蹲身,捡拾起画卷, 看着画上的题词, 呢喃出声。
江南……
她又重复了几次,像是感觉到什么不对劲一般,卷好宣纸,却没立即放上去, 转而折身去拿画卷旁边的几幅。
一一展开,平整地放到桌案上,多观察了几眼之后,她才发现了其中的端倪。
乍然单看一副并无不妥,许多人一眼看过去,大多只会感叹作画人的技艺之高,明明是普通的山水背景,画中也只有一位女子的倩影。
却轻而易举地勾勒出一种悲苦,难解难消。
可若是连起来看,这些画更像是能话本之上的插画。
从只有一个女子背影,到只剩山水枯木的寥落;最后画轴之中,山水不见水榭,取而代之是一座茔冢,一房小院。
江南的景是顾老太爷原本那座宅邸附近的景色,这画既然是放在金銮殿后,必然也是谢景寻自己画的。
他当年在江南暂住过,他们两个人也早已见过面。这些画中的晚景凄凉,也定然不是谢景寻的今生。
“这辈子,我终于找到你了。这辈子……”
姜清筠失神,双手撑着桌案,她才能勉强稳住身形。
看到这些画,画上的题词,她蓦然想到上一次因为折魂谢景寻蛊毒发作,高烧的那次,他昏迷之中的呢喃。
他声声悲苦地说了一句这辈子的重逢欣喜,那梦中,便有可能是上一世的苦寻无果。
原来,山间那座,刻有她名字的碑铭,是谢景寻留的。
想到种种可能,即便只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测,但是她这次却多了些笃定。
以手捂唇,想到这种可能,姜清筠的眼眶忽然红了,却害怕殿外的谢景寻听到动静,生生压制着。
过了一盏茶时间,姜清筠才整理好仪容,径自出了宫殿。
只是眼眶还有些微红。
恰巧谢景寻收笔,他刚想要进殿去找姜清筠时,一转身便和她打了个照面,察觉到她眼眶发红,他一瞬愣怔,大步上前。
抬手轻轻放在她眼角处,谢景寻低头,“这是怎么了?在殿内划伤手了?”
主殿是他通常闲来无事雕琢玉石时去的地方,里面放着不少雕刻用的器具,难免会有几件锋利些的。
如是想着,他不做犹豫,直接想看姜清筠的手时,却被她躲了开来。
反握住谢景寻的手,姜清筠笑着望着他,眼底情绪复杂,须臾后复又低头,“我没受伤,只是方才想到一些旧事,没忍住。”
“我想看你画的画。”
没等谢景寻继续追问下去,她就率先开口,制止他的话,转移到他方才那幅画上。
谢景寻任由她拉着,走到方才作画的桌案前。
两个人的画并排躺在桌案上,十分整齐和谐。尽管画上是不同的笔墨内容,但题词和意境却很是一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