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椿十分赧然, 支支吾吾道:“我爹...我爹不准我玩男人。”
周围立时哄笑一声, 人群中不知谁道:“多大了,这是还不曾断奶罢?也不知她爹的东西滋味是不是甚好。”
旁人便笑得更厉害了, 唯万椿脸红得几欲滴血,也不知是羞还是愤。
林向晚独在角落瞧着热闹,万华想折辱的人,她潜意识也瞧不上眼, 自不会去管这等的闲事。
论及万华对万椿的敌意,并非来源于今日提名之争,而是针对万椿的狐媚子父亲。
万华小时候进宫找万贵君玩了几日, 待回家时满府白绫, 方知是她生父突发疾病去世,当场恸哭不止。
之后却查明,她生父全然是被当时已然扳正的主夫害死, 可历时日久,证据消弭,加上万母偏爱,已无法为她生父报仇,自此便心生仇恨,连带仇恨万椿。
林向晚观周围冷清,连个果盘都没有,想要还得去中间的案台上拿,一时便懒得动了。
她老神在在,却没想到这些人的玩笑之语会开到她的头上。
“椿姑娘今日高中,平日没少刻苦研读罢?你瞧,秋闱前肆意放话的护国将军府林向晚,连个提名都没有,可见今年的试题是有多难呢。”
这人的话说得恁没意思。林向晚方才低着头,没瞧见是何人说的,只觉得那处乌泱泱一片,声音倒是陌生得很。
可没想到万华瞧见了,当即怒喝道:“混账!会不会说话?滚下去!”
万华发起脾气来也是极为害怕的,她一脚踹翻一个白衣女子,凶神恶煞的模样竟叫林向晚觉得十分顺眼。
那人连滚带爬地跑了,其余几人也不敢说话,有个眼力见好的连忙笑着打圆场说快将择好的红郎都请过来。
不多时,里面请出一位郎君,瞧着病怏怏的模样,面上涩涩的,已然是被拉来共同受罪的红郎,一些人推着万椿进了里间的卧房,万华却没有跟进去,只冷笑着看了一阵,往林向晚这边来了。
“怎么?心情不好?”万华给自己倒了杯酒,坐在林向晚身侧,“没考上就没考上,这有什么打紧,令尊那军衔还不够你下辈子逍遥的。”
林向晚摇了摇头,与万华举盏各饮一杯,才道:“非是为此。”
万华想了想,又道:“有一事,明年各家入宫选秀的名单列出来了,只是初稿,还未经审核批准,我留心帮你问了,煜哥儿也在上面。”
林向晚点了点头,“我知。”
万华才知她原是为此忧心,宽慰道:“届时我让舅舅多照拂便是,必然不会让煜哥儿在宫里难过。”
林向晚听了这番话感慨万千,失笑道:“以前不曾留心过,如今才发现,你与明如澈待我真真是极好的。”
“这是什么话?”万华又倒了新酒,递予林向晚一杯,“咱们几个从小便是一处玩的,这几个人中,阿澈虽不正经,但她心却最细;你呢,又是怪人,从小到大,就没见你麻烦过旁人什么,还时时摆张冷脸,也不知是怎么养成的这副性子,那时候身边的几个姑娘谁不是上赶着巴结我,只你总莫名其妙给我脸色看,要不是阿澈粘你,我都不想跟你玩了。”
林向晚低低地笑,“哦?我竟早就遭过你万华的嫌弃?我不麻烦旁人,原只是为了不让别人来麻烦我,说白了懒得管事罢了。”
“我原也是这般以为,心中不止一次地想过你林向晚究竟是有什么好,也值得我万华屡屡放下身段相交,几次都是看在阿澈的面子上。却后来,我等去山林跑马,你还记得么?那日明如澈没来,我是故意甩脸不曾理你,没想到后来遇上一只熊瞎子,我的马受惊被灌木刺穿了小腿,我摔了下来,那些人都跑了,只有你留下来。林向晚,我至今都还记得你杀熊的样子,那时就心想,幸亏那日我叫上了你......”
林向晚默默听着,万华口中的事她有些印象,只是都模糊不清了,现在听来,仿佛是在听许多许多年前,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一般。
万华自顾说着,“后来你送我回了京,又是冷着脸,那些四处逃窜连头也未回之人对我嘘寒问暖,唯你一言不发,要不是阿澈闻讯赶来问及你,我都不知道你胳膊上裂了道那么长的口子。”
林向晚缩了缩脖子,“行了罢,再说我要吐了。”
这份不解风情却丝毫没有影响万华一二,她眼神怀念,语重心长道:“阿晚,这世上人活着就是这样,总要不断地麻烦人和被人麻烦,你躲不开的,平白去添了别人的误会,你又有什么好处呢。”
“你是不是醉了?”林向晚看着她绯红的两颊道。
万华今日失意,一来便喝了许多酒,林向晚看在眼里。
可她一时有些拿捏不准,万华如此畅醉是为名落万椿之后的不甘,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万华摇了摇头,道:“真是笑话,我岂会醉?”
林向晚也不理她的逞强,只是附和道:“那便算我醉了罢,再吃一些,天色不早了。”
万华听出她话语间的辞别之意,也不好留人,只道:“需要帮忙的只管开口,我必然不会对你等吝啬的。”
“好。”林向晚点头,虽然心里的愁绪并未纾解,可万华几句话却将她一颗心说得暖烘烘的。
“何时收心?”林向晚问道,“我都成亲了,你娘也逼问你许久了罢?我瞧郑回昉是个好人,你终日这样,也不是个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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