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问得乌达沁不由生出几分后怕,可她思来想去自己前去本就是杀乌达丹, 现在乌达丹没有杀成, 故而她也无罪,便硬着头皮答道:“当然是真的,女儿岂会蒙骗母亲。”
“很好。你说的事, 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乌达沁心中一松,心道她母亲果然没有怀疑她,返身退出了王帐。
然,乌达沁刚离开,后面就上来一人,沉沉道:“主上,现在,你该相信了罢?”
匈奴王冷笑一声,双目紧紧盯着门口,“没想到多年来,竟养出她这么一个混账来。”
“韩鲁,这封信你收好,她的事,我自知如何处理。”
名为韩鲁的侍人如言将信纸折好,只见上面用匈奴语写着一行字:乌达沁设计将吾交易与梁人,欲合谋夺位,请速速告知母亲。
“主上,可要救大王女脱困?”
“呵。”匈奴王冷笑一声,“她那个废物,竟然这样都能被那些梁人抓住,让她死在梁人手中都不足惜。”
匈奴王目光紧紧盯着自己手中的令符良久,下定决心般道:“这群梁人不知好歹,敢掺和我匈奴国事,你去传令,动兵攻打黄州,记住!让乌达沁手下的部众冲于前锋。”
“是。”面容慈善的韩鲁应声下去了,前后半日的时间不到,这些话就原模原样传进了乌达丹的耳朵里。
乌达丹的面容有些狰狞,不可置信地看着传话的女侍道:“母亲她......真的是这样说的?”
那女侍回:“韩鲁大人的原话,小人当时也在场。”
林向晚旁观了全程,瞧着乌达丹面上越来越冷的神情,暗笑了一声,道:“如今看来,匈奴王并不关心王女的死活,那么王女又何须抓着那所谓的孝道不放呢?”
大王女乌达丹如今已三十有余,并非三言两语就能左右之辈,她脸色青了青,凉声道:“再怎么样,她也是我的母亲,我的命本就是她给的,断没有因此我就要她的命的道理。”
林向晚低低笑了几声,“但愿你的妹妹,也有你这样的心思在才好。”
“你什么意思?”乌达丹惑道。
“匈奴王下令攻打大梁,你以为她为什么让乌达沁的人首冲前锋?你的母亲多疑,我只用一封信,就让她瞬间失去了对乌达沁的信任,何况是你这个在梁人中待了许久的女儿呢?据我所知,匈奴王对你素来不喜,对吧?”
乌达丹点了点头。
“故而,即便她疑心了乌达沁,她心中最佳的储君人选,也不会是你。你若不争,乌达沁继位的可能性就永远比你大,到时候你想想,你的处境该有多么艰难?你的母亲、你,还有你的父亲,乌达沁一个都不会留。”
“父亲!”乌达丹倒抽了口气,“如今我身在此地,父亲他肯定担心极了我的!”
林向晚无奈地叹了一声,进而道:“故而大王女,这匈奴王只能由你来坐,若让乌达沁得逞,遭殃的不光是你的亲人,还有我们大梁这些边城的百姓。礼县那一百余人,可都是因你而死,王女难道心中无愧吗?”
林向晚对言说向来很有一套,前世她当然知道,乌达沁继位,那仗没打起来,可乌达丹又不知道。
何况前世黄漠边境的军事处理诡异,她到现在还在探查原因。
乌达丹果然被她三言两句讲中了软肋,面露愧色道:“那些人,确是我对不住她们......”
见此法奏效,林向晚继续徐徐出声:“一人身死,则一户人家失去支柱,何况是百户呢?她们都因你而生于水深火热,乌达丹,你要是当真慈善,当真不想活,当初干嘛要费劲心力逃进大梁地界来?如今有梁朝国威,她乌达沁都能随意虐杀百人,要是她称了王,你们那里的平民岂不是任由她屠戮了?”
“绝不可能!”乌达丹眉心深锁,坚定道,“好,我听你的,我来做匈奴之主,但愿我们的事能真如你所料那般顺利。”
林向晚点了点头,欣慰道:“等那时,你就能真的来看看我大梁的壮丽河山了,届时我林向晚必会备上最佳的酒菜,恭候匈奴新王。”
这边事毕,林向晚又折身去做了些军队部署,命修整完备的将士们在黄州十里余外埋伏。
“主人,军中短缺的兵器应当如何?”
“不必担心。”林向晚道,“到时候直接抢她们的就是了。”
详细交代诸事后,林向晚缓了口气,这才空下时间去后院寻云宸。
本来说好中午去的,可匈奴那边韩鲁派来的人需要接应,一来二去就耽搁了,也不知男人可有好好吃饭。
她悄声步入后院,从窗口偷偷往里探了一眼,还没来得及看个真切,就听身后传来一声:“妻主在看什么?”
林向晚浑身一颤,回头露出个尴尬的微笑来,“咳,没什么。”
她见云宸今日穿得格外朴素,这颜色寡淡就算了,竟还穿着棉布做的长衫,当即心疼道:“你穿的这是什么东西,要被扎着了。”
云宸温笑一声,“哪儿有妻主说的那么夸张,我只是不想太过招摇,再说妻主带兵打仗时,不是什么苦都要吃的?”
“那我是女子!吃苦受累便罢了。”林向晚半推着云宸往房中去,“若成了你,那我怎么舍得。”
一日忙下来,已近傍晚,林向晚便让下人将饭食送进房中,与云宸一起用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