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是被老师“委以重任”的孩子中的一员,名叫许温卿,也是之前没开口说过话的那个。根据薛慈的观察,他应该是对老师命令排斥最深的,所以最好入手挑衅。
薛慈不过几步,就走到了许温卿面前,把身上的竹篓摘下来了,非常不容抗拒地怼他面前。
许温卿大致是没反应过来,僵在原地没动。
薛慈说:“我的眼睛还疼,恐怕找不了草药了。”这当然是借口,只是借口找的越多,才会让人越烦。
他刻意用颐指气使的语气道,“许温卿,你帮我做下任务,可以吗?”不等许温卿回答,薛慈的竹篓,就已经塞到他手里了。然后站在原地,抬眼等待许温卿的反应。
这群少年出身优越,在家中也多半是受宠的小霸王,这么被人差使干活,是绝对忍不下这个气的。
哪怕是老师命令,包容薛慈划水和被薛慈欺负到头上,也是两种概念,后者绝不可能被原谅。所以薛慈安心等待对方爆发,却见许温卿抬头时,露出微红的耳垂,吞吞吐吐说,“好、好的!你眼睛还疼吗?我去找老师给你换药好不好?”
许温卿是个讨厌随大流的人。而薛慈的出现,总让他想到自己那个被宠坏的弟弟。
就像身边的人多半喜欢薛慈,他也只是觉得对方最多长得可爱漂亮一些,只其他人反应夸张,恨不得将对方捧成月亮。
在其他同伴们火急火燎地连薛慈去哪玩都要担心的时候,就许温卿觉得他们操心过头。而这么被宠出来的小孩,不知道有多娇气,恐怕长大后会比自己弟弟还惹人嫌——
直到薛慈出现在他眼前。
将竹篓递给他,用猫崽般圆滚滚的眼期盼地看着他撒娇,要他帮忙做任务时,许温卿一下就明白了其他人的心态。
甚至明白了长辈为什么对他弟弟那么偏爱。
要是弟弟能有薛慈一半可爱的话,他恐怕也早立场不坚定了。
就是现在,许温卿也脸热的显出颜色了。
薛慈被他这个反应弄得愣怔。
他怔怔看着许温卿的脸,心道这是气的么,也不至于吧……比起说送他找老师,你还是先检查下自己有没有发烧比较好……
这个时候,其他小少爷也要沸腾了。
他们都没有见过薛慈对自己撒娇,找自己帮忙!
可恨,那个许温卿平时不声不响,倒也没有见过他有多亲近薛慈,怎么薛慈偏偏就要亲近一些他!
少年们绞尽脑汁地回想,许温卿是不是平时用过什么手段造成了不公平竞争。又开始想要用什么手段,才能变成薛慈最依靠的那个人……
在他们急的眼红的时候,同样奉命照顾薛慈,性格乐天从来不争不抢的景炎已经默不作声上前,将自己刚才采摘满植株的竹篓往薛慈手里一放,简言意骇,“这个给你。”
薛慈抱着竹篓,手下一沉,没反应过来:“……”
这个动作给其他小少爷开辟了新思路。对呀,薛慈虽然没有主动开口,但是他们可以主动帮忙啊。纷纷上前要将收集来的物品塞给薛慈,甚至还有其他组的也要来凑热闹。
这样一来又引发了争端,比如说薛慈手上总不可能拿下那么多东西,更有人恼火道:“让薛慈拿那么重的东西做什么?阿慈,我帮你拿。”
猝不及防被围堵截胡的许温卿,这个时候便像护食的野兽般,很是恼火,“你们走开点,薛慈是让我帮他!”
其他人都有志一同地无视了他的话。
甚至若有似无地,将许温卿往后挤开。
他们倒是没碰到薛慈。但薛慈已经因为突如其来的混乱场面,导致有点迟疑了。
这群人怎么回事,总不至于热心对待同学还有奖状拿,何至于如此——
薛慈想不出形容。
他们的表现,甚至可以说是殷勤了。
薛慈一时间甚至不觉得高兴,反而更加提防起来,怕这是那群小鬼某种共同协作的恶作剧。
而在这群躁动的少年中,长灯明看了眼自己竹篓里空荡荡压着的几根萎靡植株,有些烦躁地撇了撇嘴。
头次开始后悔没认真做那些幼稚任务。
相比其他人完整又繁多的植株,他手上这点的确有些拿不出手,长灯明往前走了几步,想趁着其他人熙熙攘攘的时候将篓子扔进去,却被人眼尖地看到了。
“长灯明。”身边的人喊住他,是和他一向不对付的某人,语气古怪地道,“你不会也想过去吧?”
他表面笑着,内里却很意有所指,嘲讽道,“你就算想过去,他们也不会让你接近薛慈的。你不会忘记你做过什么吧?”
长灯明心下一紧。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那人,平素他们争锋相对,如今更是火药味愈浓。但长灯明这次却没还嘴,像被扼住命脉般,心底也更烦躁起来。
他这短短一段时间,已经积蓄很多后悔与恼火了。
脚下的竹篓被猛地踢倒,里面摇散出来的植株也被长灯明踩在脚下。
他对面的人绷紧了身体,警惕地看向他。
长灯明只是饱含戾气地看他一眼,到底没打架,迅速转身离开了。
那人僵了半天,等长灯明离开后,才长舒出一口气,更是心中嫌弃。
刚才长灯明的样子,的确还有些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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