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去问话的小厮没一会儿就回来小声禀告,“回老爷,林家老爷和吴家老爷都说在原地歇息一夜,明日一早再启程。”
“明日啊……”
车厢内传来一道男子的低叹,还未说完便是一阵咳嗽,听的马车旁的小厮心中一阵紧张,“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良久,马车内的男子道:“没事,你也吩咐人原地修整一夜,明日在赶路吧。”
小厮领了命,连连跑队伍后边吩咐事情去了。
而另一边支棱着耳朵听墙角的话的一男人听着这一连串的咳嗽,别提多开心了,也不顾车上还在沉睡着的自家父亲,急急忙忙的撩开车帘子,扯着嗓子喊:“李家主,您可没事吧?最近这又是狂风暴雨,又是连夜赶路的,您可别受了寒啊。到时候一个不小心,病倒在这途中可不好了,您可是李家的顶梁柱呢!眼见着明日就能到永邑城了,您还坚持的住吧?”
看似关心的话,却处处透露着讽刺。
车厢里的李文琅却是不悲不喜,语气平淡的说:“不劳吴家大公子费心,李某的身子还撑得住。”
吴家大公子也不搭话了,只是咧着嘴笑,笑中的恶意很是明显。
呵,听这声音就是病的不行了,装什么装?
谁人不知芜州李家的家主是个病秧子?这赶路又是个把月,身体好?那才叫怪哩!
最旁边的一辆车里,坐着一个体态丰盈的中年男人,车厢内肉香满溢,还有两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在旁边贴心的斟酒,美食佳人作伴,好不快哉。
听着那边的闹剧,中年男人摇着头喝了一杯酒,叹道:“哎,可真够闲的,喝喝酒吃吃肉不好吗?真是的……”
半夜,一连窜的黑影从林子深处慢慢靠近,小心翼翼的从中挑了几个最边缘地带的侍从,掳进了林子,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几个穿着不同颜色服饰的侍从慢慢的找了个地方躺了下去……
*
王宫一角,某个不知名的偏殿中。
“人已经派出去了?有什么消息?”祁邪沉眸道。
站立在他身旁的秦飞一身夜行服,身上寒气未消,明显就是从外面刚刚赶回来。
秦飞低头将打探的消息说了出来:“三州的家主及侍从们已在城外的三公里处休憩,将在明日抵达永邑城。”
祁邪不耐烦道:“这些他们早已派人通报过了。”
秦飞顿了顿,挑了重点说:“此次三州的家主都过来了,芜州李家李文琅年纪尚轻,身子骨向来不好,听说此次在路途中犯了病。兴州吴家来的是父子俩,家主吴勇和大公子吴大宝。苍州林家也是家主林光远赶来,各自带着侍从约摸百余人的模样。还有……”
祁邪见他神色有异,侧过头望着他:“还有什么?”
言语间的寒意仿佛刀刃,抵在秦飞脆弱的喉间。
“……林家与吴家各带了十来名女子,皆是才艺双全,颇有颜色,其中,还有不少娈……娈童。”
此言一出,满是寂静。
所有人都将头颅埋了下去,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脸色。
虽然他们脑子里缺了一根线,有时候迟钝的紧。
但再迟钝,也在简公子生病期间,从自家主子的种种举动里面察觉出了些什么,只是之后的一些举动又与他们猜测的不一样,现在饶是他们,也弄不清楚自家主子的情感问题究竟怎么样了。
但是有一点是能确定的。
这林家与吴家带来的殊色艳丽,各有姿色的女子定然是献给齐王的。
而且……
还有男子。
只是现在的齐王——是个冒牌货。
而且,还可能是真正齐王,也就是他们主子喜欢上的人。
先甭管现在自家主子喜欢不喜欢吧,反正这群人的存在铁定会让他不舒服就是了。
果不其然,本就有些寒凉的房间里,温度更是直线下降,不过几弹指的功夫,门窗紧闭的房间墙壁上,桌椅上凝起了一层厚厚的冰霜,就连秦飞等人的睫毛,眉毛上也挂上了一层银霜。
恐怖的威压堆在每个人的身上,心上,不过短短几弹指的功夫,宋宏才,李石几个内功稍差一些的就有点受不住,两股颤颤,面色煞白。
崇清见状连忙开口劝道:“君上,眼下齐国其他三州世家贵族齐聚,正是紧要关头,君上切莫意气用事,毁了大计。”
大计,大计,一切都是为了大计。
当初纪珊被送入宫,他只能忍着,现在这群人,还是得忍着吗?!!
祁邪心头激荡,胸口一痛,一口鲜血瞬间吐了出来,满屋子的寒霜尽数退去。
众人脸色大变,齐声道:“君上!”
祁邪脸色顿时没有一丝血色,但还是冷声说了一句“计划照旧”后疾步离去,步伐看似沉稳有力,然而沿路一地的鲜血终是暴露了他的状态。
崇清望着远去的稚童背影,眉头紧皱:简时,竟能影响君上至此吗?
那,如果让君上以另外一副形象出现在他身边呢?
深秋的艳阳天很是难得,永邑城里的百姓纷纷将家里潮湿的衣物拿出来晾晒,街上也是热热闹闹的,人们聚集在一起,最多的就是讨论自家的番薯长势。
“宁家的,你们家地里的番薯现在多大的个头了?”妇人一边晾着衣物,一边探头和隔壁的妇人说话,但还未等那人回答,自己便是先一步喜气洋洋道:“我们家的现在已经长这么,这么大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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