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渺生为妖,即使再不济也能感受到殿中多出了一个人的存在,不过他也猜到了对方应该是武帝派来的,心下倒是没有什么烦恼,只是脑子里不由得胡思乱想——武帝在知道他能化形后会怎么做呢?
不过,白渺是丝毫不怕武帝会伤害自己,毕竟梦境中的那些经历,是他们共同生活的痕迹,即使梦里梦外的武帝有所差别,但是那些情感却不会轻易改变,甚至于对于不久以后的坦诚相见,白渺心里还有一丝微妙的期待。
就是不知道一直只在梦里出现的自己忽然站在了武帝面前,对方会如何呢?
这般想着,白渺的目光忽然落在了衣架上挂着的龙袍之上。
上一次那件被他弄湿的龙袍似乎是被武帝收起来了,反正他自己是再也没见过,而今日这件不再是明黄色,而是白衣上被浓墨染出的龙形,缥缈磅礴之气四溢,据说是皇都近来新起的一种潮流,墨迹的触感很是自由,不少王公贵族都喜欢,而武帝这一件也是御衣坊的人顺应潮流新制成的。
白渺想着反正自己也快被发现能化形的事情,倒不如一不做二不休,趁此机会好好“作乱”一番,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
于是白渺直接将龙塌上的被子裹在自己身上,一手提起装着泉水的瓶子,一手扒拉住胸前不住滑落的布料,三两步踮着脚就到了衣架前,毫不犹豫的将瓶子里的“洗脚水”都泼了上去,当然他还记得给自己留了个底儿,省的等等回去瓶子里又觉得干渴。
将坏事干完,白渺赤着脚踩在新换的地毯上,纯白的容貌刺在脚下升起微弱的痒意,让白渺忍不住蜷缩了脚趾。
随意的在无极殿内熘达了一圈,白渺便觉得没什么意思,拖着深色的被子回到了龙塌之上,不一会儿一朵白嫩的小莲花出现,缓缓的飞到了自己的瓶子之中。
而等议事结束后的涂修霆一进无极殿,便发觉自己榻上的被褥被翻得凌乱,而衣架上的龙袍,果然在下腹处又有一块濡湿的痕迹。
涂修霆摸着下巴轻笑,原本面对那一群蠢笨如猪的属下生出的怒气都少了几分——这一次,他的小莲花几乎是把明摆的痕迹都暴露了出来,不就在等着他发现吗?
这样想着涂修霆的心情更好了,前几日的被隐瞒的不爽似乎也有了新的解释:那是小莲花在同自己玩情趣儿呢!
于是涂修霆走到了自家白玉莲花的面前,只是抬手摸了摸那嫩生生的花瓣,便仿佛是自言自语道:“朕还有些公事要处理,歧仲,过来。”
“是。”黑衣暗卫闪身而出,瞥向那莲花的目光带着一丝丝难以察觉的敬畏,便跟着武帝走出了无极殿。
而白渺则是懒洋洋的看着二人的背影,自是猜到对方要去御书房说些什么。
第049章 水落石出
御书房内,涂修霆侧身站在窗前,半开的窗扉透进来了一支梅花,那嫣红的模样却叫他想起了自己的小莲花。
啧,果然还是纯白的花瓣好看,脆弱而干净啊……
“说吧,”涂修霆懒懒的目光落在了一侧单膝跪地的歧仲身上,“看到了什么……”
顿了顿,他唇边的笑浓了几分,“也可以说说,朕的龙袍何故日日濡湿?”
此刻的歧仲已经恢复了冷静淡泊的模样,似乎之前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的人并不是他一般,“回主上,您出去议事不久,那白玉莲花就漂浮起来,落在了龙塌之上,随后微光一闪便化作了一位白发少年,抄起白金丝缕瓶便将其中的水撒在了您的龙袍之上。”
武帝的眉眼间被冷梅上的落雪映衬出一层寒光,可嘴角的笑意确实藏不住春意,“朕龙塌上的被褥,也是那小家伙作乱?”
“是。”歧仲沉声道:“那少年化形时不着寸缕,便用了被褥以遮挡身姿。”
砰!
一声巨响,那木质的雕花窗沿竟是被武帝捏碎了一截,化成粉末的木头落在了地上,随后在那木灰之上开始滴落鲜红的液体。
武帝的手掌中有被木刺扎入的痕迹,艳红的血迹涌出,顺着他蜜色的手指蜿蜒而下,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小河。
“你说什么?”此刻,他的声音就像是从嗓子里挤出来的一般,带着浓浓的怒意。
见此,歧仲立马改成双膝齐跪,叩首请罪道:“请主上责罚,那少年出现后属下便立马闭上了眼睛,随后是在听到他起身的动向才睁眼的。”
歧仲很清楚武帝发怒的缘由是什么,此刻他也无比庆幸自己在看到白发少年隐约露出小腿的瞬间便闭上了眼睛,否则今日一事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
听到歧仲的解释,涂修霆心里的怒火稍稍散去。那一刻,他简直无法想象他的小莲花竟然会被他以外的人看到身子……这般不正常的占有确确实实是出现在了武帝的内心深处,他头一次后悔自己的决定——为什么要让暗卫监视呢?小莲花的一切都应该是由涂修霆他自己亲自见证才对……
涂修霆丝毫不在意鲜血淋漓的手心,只是冷冷的看着跪地不起的歧仲,只把人看的额冒冷汗,才不带情感的开口道:“自己领二十鞭,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自己知道。”
“是,多谢主上饶恕,”歧仲悄悄送了一口气,二十鞭对于他们这些人来说,只是小伤。
待歧仲消失后,涂修霆低头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和那残破的窗沿,只是懒懒叫李福全带人收拾,至于他自己则是一路滴着血就回到了无极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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