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陛下,你可不可以不喜欢战争?”
白渺仰头,对上了男人黑到发红的眸子,“再多多多一点儿喜欢我好吗?喜欢我超过喜欢打仗好吗?”
银发的少年正坐在男人的怀里,一头柔软的发散落在罗汉榻的一侧,他的侧脸被秋日的光笼罩了一半,影影绰绰,那光影之间的色彩同坐在暗处的武帝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身形高大的男人抬手覆在了少年的眼睑之上,宽厚的大掌下是对方绒唿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搔刮在武帝的掌心里,带来一阵阵的战栗与温暖。
“渺渺是怕朕有了兵工厂后沉溺于战争吗?”
男人的声音低低沉沉,如香醇的陈年美酒,一口就可醉人。
此刻,白渺眼前一片漆黑,他什么也看不清,可是耳朵却变得更加灵敏。他抿了抿微微干涩的唇,小声道:“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
“怕陛下喜欢战争超过我,然后把打仗当做日常,再也在眼睛里瞧不见我。”
“呵,”武帝轻笑,语气中充满了趣味,“渺渺怎的这般想?就同个小孩儿一般。”
“我不管,我就是怕!”白渺好像是在撒泼耍赖,但却是借着这样的装傻来表明心迹——他不喜欢战争,他希望武帝日后也不会同他因为打仗的事情产生分歧。
于是,白渺继续道:“我知道,打仗避免不了,但是一打仗就生灵涂炭,那样的日子太艰苦了,我不喜欢!只要我们不做主动的那个人发起人,那么就不会让百姓流离失所……而且私心里,我也不想陛下天天呆在沙场,让我每天每夜担惊受怕的……那样的日子我可受不了。”
白渺哼哼唧唧表达着自己的不满,“到时候有了打仗的事情,你哪里还能记得我?怕是早把我扔到了九霄云外!”
“怎么会……”
武帝明白自家小莲花在担心什么,其实最开始,在武帝还没有遇见、认识白渺之前,在武帝还是那个冷酷残忍的暴君之时,他心底最真实的想法就是东征西伐,用强大的武力战胜周边的部落小国,他想要的是众人俯首称臣、他想要的是绝对的力量。
他喜欢战争、喜欢鲜血、喜欢那种不要命厮杀的感觉,那是因为曾经的他不怕死,他都已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可是恶鬼遇见了仙境的小莲花,却不由自主的被吸引,想要将那一抹纯白好好护在手心里,便是为了这一个执念与爱护,恶鬼这才一点一点的放弃了心底膨胀的野心——为了他的小莲花,他甘愿做一头被拔了牙齿的勐兽,他甘之如饴、深情不寿。
“渺渺,那些不过是我曾经的想法。”
武帝的唇吻上了少年的鼻尖。
白渺感受着眼前的一片黑暗,继续听男人的声音说道:
“曾经,朕想要的是战争,是血腥,是纷争。”
“但是遇见了你以后,朕怕了,你是妖朕是人,朕怕自己一个不小心丢了性命,便再也见不到你了。”
“朕舍不得啊!”
“从遇见你以后,朕的一切都变了。”
“打仗哪里能同你比?只要你在,这全天下,朕便只喜欢、只爱你一人。”
——朕的改变,只是因为你。
白渺满足了,他不但听到了武帝的真情表白,还获得了一个近乎于永恒的答案,他几乎是立马就放下了心里的担忧,觉得自己矿业放手大干一场了。
“那、那那陛下,我们明天就要开始准备了!”
白渺激动的语无伦次,甚至脸颊上还泛着红晕,“陛下你说就说嘛,怎么还说上情话了,怪不好意思的。”
武帝失笑,“不爱听吗?不爱的话,朕便不说了……”
“没有!”白渺表面上害害羞羞的,但实际上心里还是乐意的厉害,要是武帝真的以后不再说情话了,那他第一个不高兴,“虽然听着害羞,可是我喜欢听陛下说情话。”
顿了顿,他小声的加了一句,“陛下只说给我听!”
“当然,除了你,朕不会再讲予第二个人。”
自古帝王身侧总是美人红颜无数,可武帝身边,却自始至终只要、只留、只念一个白渺,倾尽一生便是为了白渺而来。
“嘿嘿嘿……”
白渺傻乎乎的笑了会儿,这才正色,准备继续和武帝商量商量兵工厂的事情,“陛下,若是咱们建立兵工厂的话,还得需要原材料,就是铜矿铁矿之类的东西,咱大胤多吗?”
武帝沉吟,“大胤南边有一座铜矿,青铜皆是处于此处,但是开采的过程却极为艰难,一年里产不了多少,所以时下青铜器都是皇家贵族使用的;且铁矿南北各一处,同样量少珍贵,比起青铜略好一些,百姓中除了铁匠,基本见不到铁器,民间铁制品也不便宜。”
武帝是深宫帝王,但是对于民间诸事的了解一点儿不亚于百姓,毕竟他手底下的魇龙卫便是涂修霆最聪敏的耳目。
“这么少啊……”白渺皱眉,大胤的铜矿、铁矿储量远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少,“可是之前出宫,我见很多百姓都能用得起刀具之类的铁器,我还以为会很普及呢。”
“非也,那些铁器多是从祖宗或是上几辈的老人传下来的,一家一户也就是固定的那一两件铁器,经过长时间的打磨才能使用到今;至于想要买新的的……那可不容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