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万物复苏的好兆头,可大胤皇宫的朝堂之上却不是如此。
砰!
一夹杂着内劲的折子被王座之上的人狠狠甩到了盘龙柱之上,那飘落的纸页如同零落的枯叶,惨兮兮的趟在了地上。
此刻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一片低气压,众位臣子低着头,却无人敢出声。
“怎么又安静了?”高台之上,大胤成武帝俯视众人,他的视线一一扫过那乌纱帽,眼里的暴虐阴冷不降反升,“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倒是一个个心安啊!怎么,就这般喜欢以和为贵?你们是盼着我大胤被一小小部族覆灭?还是盼着朕一个个将你们的脑袋砍掉?”
涂修霆怒极,本来在小莲花恢复了原样后,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几天,这群不知死活的官员又出了事——边关被妫族频频骚扰,那部族的军队已然踏上了北上的路途,而这群吃着官粮的臣子们却说以和为贵,还说什么请求和亲、让国师给妫族做法云云。
这些软弱的话以及那折子上上奏的内容,叫武帝听着、看着就心里来气,难不成他偌大一个王朝,还会惧怕那些边缘小部族吗?
武帝站在高台上,他的视线所及之处,都是臣子发颤的身影,“左右相,你们可有什么想法?”
男人语气中暗含威胁,似乎若是从左右相嘴里听到自己不满意的话语,便会下一秒就大开杀戒一般。
夙全心里无声叹息,他缓步上前,先是拱手一拜,“回陛下,臣认为求和不妥。”
武帝坐回了龙椅上,他的神色缓和了些微,“继续。”
“百年以来,我大胤边缘的部落没有一百也有五十,其中有坏心的掺半,从陛下第一次出征以来,已经有不少部落主动臣服,甚至还有小国愿意成为我大胤的附属,但同样也还有几个较大的部落野心勃勃,不愿归顺大胤。”夙全这些年来一直没有放松对边关的注意,因此对于妫族做的很多事情,他都是了如指掌的,“尤其前些年开始,妫族势力大增,已经吞并了好几个周边族群,现下他一路北上,其心不难看出是对大胤的觊觎。”
“因此,臣以为求和不妥,应以战为主。”说着,夙全深深伏拜。
同时,右相贺闻舟也开口了:“臣附议。”
右相大人踏出一步站在了夙全身侧,他朗声道:“大胤这些年发展迅速,岂是一个小小部落能挑衅的?便是由国师带领研制的兵工厂,其中哪一件武器拿出来不无敌?所以臣觉得没甚好求和的,既然是他们骚扰、挑衅在先,我们大胤便迎战杀回去即可,叽叽歪歪有什么好商量的,还和亲?怕是脑子被驴踢了吧?”
贺闻舟嗓门大,语带讽刺,直接把朝中几个以和为主、想要和亲的酸儒臣子刺激的老脸一红。
明显,对于左右相的回答,武帝是满意的,他阴冷的目光扫视过一部分朝臣,冷笑道:“不过一个妫族便叫你们吓破了胆,堂堂大胤臣子就这点儿出息?”
大殿中鸦雀无声,武帝又道:“妫族北上到何处了?”
“回陛下,”贺闻舟答:“距离边关千里之外,已经驻扎,日后还会继续前进。”
“千里之外……”武帝捏了捏指骨,眼里闪过了一抹嗜血的光。
他也很久、很久没有上过战场了,想必是那些人快要忘记大胤曾经那个庸武王带来的恐惧了,这才一个个心急的想要找死。不过想找死武帝可不会拦着,而现在就是一个很好的、重新立威的时机,“朕要御驾亲征。”
武帝话落,大殿上十之八九的臣子竟然都跪了下来,嘴里唿喊着:
“陛下万万不可!”
“陛下三思啊!”
“陛下龙体为重!”
“请陛下收回成命!”
唯一没有动的几人,便是左右相夙全、贺闻舟,上任快一年的褚将军,以及老神在在的裘闻之。
不过在武帝话落的同时,左右相以及褚将军相视一笑,这一刻他们都明白了——时机已到。
今日的褚将军是褚家的弟弟褚煜,他瞧着那群磕头的大臣,嘴边噙着一抹笑,语气有些揶揄,“到底陛下是皇上?还是你们是皇上啊?陛下还都没说什么,你们倒一言一语将陛下的话堵了,怎么就这般、这般大胆呢?”
褚煜嘴里发出“啧啧”的声响,他笑道:“这是不是本末倒置了啊?”
有几位机敏的臣子从褚煜的话中听出了什么,便住嘴收声,只是静静的跪在地上;但大多数臣子还是仗着自己的年岁,想要换武帝收回成命。
涂修霆扶额,他眼里闪过的厌烦与狠厉,只是语气平淡道:“你们是在教朕做事?”
这一刻,明明武帝的话语平静到了极致,甚至叫人听不出其中蕴含的怒火,可是一众阻扰的大臣们听在耳朵里后,不由得身体一颤。
这群臣子们总是有些看不清自己的地位,他们总是想着凭借自己的资历、官帽来掣肘武帝的行动,可是他们却总是忘记,在几年前涂修霆羽翼未丰、刚刚登基的时候,他们就奈何不了对方,更何况现在这个愈发深沉狠厉的成武帝陛下呢?
不过是武帝一句话的威力,就再一次叫大殿安静了下来。
武帝不耐的挑眉,“出征的事,朕意已决,你们与其在这阻挠,倒不如回去算算自己的乌纱帽还能保几天?”
不少臣子惊异的抬头,却是对上了武帝意味深长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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