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蠢了?”
卫初阳觉得他这蠢样,大约是随了他的生母,拿马鞭在他额头上点了一记:“你跟毓哥儿年纪相当,身手相当,打什么架啊?要打也是等你练好了身手,甩他一大截有了必胜的把握之后,将他拖过来一顿暴揍。”在绝对的暴力面前,白费什么唇舌呢
孟奇很想纠正大小姐的教育方式:她这不是教唆小公子打架吗?照这种教法,最后得教出个什么样的熊孩子啊?
“小孩子们……还是要相亲相爱,好好相处才好吧”
卫初阳冷笑:“那是官家或者平民家的小孩子,咱们现在是山匪家的小孩子,不学会打狼,难道将来有一日让狼给吞了?”
换言之,卫华早已经没有了良民小孩子应该善良温和的资格。
他将来……大约也就只能留在盘龙寨当山匪了。
孟奇无言,大小姐总有她自己的一套歪理,可是你若真照着她说的想,似乎她说的也颇有道理,竟然教人难以驳回。
郑涛的存在感比孟奇还低,他是个沉默寡言的年轻人,通常行动的多,说话的少。这会儿直接走过来拎着卫华的后脖领子放到了院中,盯着他扎马步。
这是卫初阳的意思,卫华与萧毓打起架来,下盘不够稳,只能跟市井泼妇一般,撕挠抓瞎。
打架,也还是要讲究方式方法的。
俩小伙伴隔了三日再碰头,都发现因为打架一事,各自的兄姐倒是没什么损失,但是俩小人就损失大了,被逼花在练武的时间骤然加长,连玩的时间都被压缩了一大半。
萧衍在袁昊成的院子里再碰见卫华,还要向她道歉:“都是我管束不力,让毓哥儿跟华哥儿打起来了,二当家莫恼,我已经好生教训了这小子了。”
卫初阳皮笑肉不笑:“四当家不必过谦,也是卫华那小子本事不济,等他再练个三五月,拉出来跟毓哥儿打一架,胜负犹未可知呢!”
萧衍:“……”她这股好斗的脾气……可真是让人无可奈何啊。
想到说不定再过个三五月,卫初阳还真有提溜着幼弟跟萧毓打一架的可能,就觉得牙疼。
这是……还嫌两人的嫌隙不够,恨不得两家孩子都对立起来吗?
卫初阳是特来寻袁昊成的。
她对袁昊成颇带了几分敬重之意,但这敬重之意还是不能抵消她对于袁昊成在此次与官兵对抗之事上的不满。
盘龙寨是胜了,但也不是没有损失。官兵伤亡重,但盘龙寨也损失了二三十名山匪,还有不少受伤的,如今还在宁湛的院子里躺着呢。
宁湛这几日忙的脚不沾地,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嘴上起了一大溜燎泡,生生破坏了那张小白脸赏心悦目的程度。
卫初阳忍了又忍,还是没办法将这口气消下去,进了袁昊成的屋子,也不管萧衍与她前后脚进来,张口便开始讽刺:“大当家好悠闲啊,打了胜仗还有功夫喝酒,也不去看看那些拉到后山下葬的兄弟们?”
山匪们生的丑是丑了点,看着都不像好人,但自从落到卫初阳手里,被她早晚训练,虐着虐着也虐出了感情,瞧着这帮汉子也顺眼了几分。
若不是被逼无奈,谁又会愿意来做这杀头的买卖,与朝廷对抗呢?
总归是生出了一点同病相怜的感觉来。
袁昊成天生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自从父辈手里接手了盘龙寨,这寨子里的事情他说了算,还从来没被人指着鼻子教训过,当下酒也不喝了,眼神里闪着阴冷的光,心中想着如何将这丫头教训一通。
卫初阳可不管他的脸色有多么难看,就算看到了她也不准备迁就,“本来这些人命都能留下来,大当家倒是逞英雄,恨不得让大家都睁开眼睛瞧瞧,你的家传锏法有多厉害,带着弟兄们去送死!若是咱们按兵不动,引的官兵入了山,在山道上还怕不能给他们迎头痛击?”
萧衍过来的意思,其实与卫初阳不谋而合,皆是想要劝一劝袁昊成,万一下次再有这种情况,还是应以最小的代价来取得最大的胜利。
他是军中历练出来的,卫初阳是章老爷子磨炼出来的,在领兵一途上殊途同归。
不过此话若是萧衍向袁昊成讲出来,定然要委婉的多,而不是跟卫初阳似的,一点情面也不给这大胡子留。
袁昊成果然恼了,深觉在萧衍面前丢了面子,当下就要跟卫初阳打一架。
卫初阳与他交过手,自是知道他的深浅,也不怯阵,率先出得房来,在院子里摆开了阵势,就要好好教训袁昊成一顿。
萧衍观战,袁昊成与卫初阳关起院门来好生打了一架,最后以双方精疲力尽而收场。
正是酷热之际,两个人打的汗流浃背,双双跌倒在院子里,相距不过二尺有余,侧头便能瞧见对方被汗水浸透的脸庞,十分狼狈,却也十分畅快。
其实卫初阳的那番话,是真正臊到了袁昊成,且最让他无语的是,她那番话虽然难听但却句句在理。
山匪不比山下的官兵,死一个少一个,盘龙寨能有今天的规模,也不容易。
不是什么人都愿意跑来当山匪的。
官兵的兵源有保障,但山匪的匪源可是没有保障的。
卫初阳说的都在理,就是话像刀子一样,戳的他面上无光,心里还发疼。最后只能恼羞成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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