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春又说道:“其实每个孩子都有各自的特点,优点和缺点是一体两面,没有谁是完美的。大人之间比孩子,孩子难受;同样的,若是我们孩子凑一起,比父母,父母肯定会追着我们打,边打还边骂:老子就这样了,你还想换爹妈是咋地。”
众人再次被逗笑,笑完,又多少受点启发。
顾立春前后呼应,顺便把开头那个问题回答了:“所以陶婶说让树哥跟我学,时间长了,树哥心里难免会有叛逆之心,说不定以后就不理我了。”
旁人还没说话,李树赶紧解释道:“我、我不会。”
顾立春顺口接道:“你不会?那你比我高级多了。我奶奶老夸我堂哥,让我跟他学,我心里就不爽,见着我堂哥就躲开。你看我就是这么一个没有脱离低级趣味的人。”
李广田认真道:“小顾,你这不是低级趣味,是人之常情。”
陶兰也笑着自我批评:“哎哟,听小顾这么一说,我以后也做一个高级的父母,不拿我们小树跟比的孩子比了。不过,小顾你以后可得常带小树玩,有空你就来。”
顾立春点头答应:“我会常来的,只要你们别嫌我烦就行。”
两人都说怎么可能。
顾立春看着李树道:“小树,你也可以去找我,我住在五场303宿舍。”
李树听到他在303宿舍不由得一惊,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
顾立春笑着点头:“挺好的。”李树心情很复杂。
陶兰和李广田见两人竟能聊起来,是既诧异又欣喜。
吃完饭,大家又聊了一会儿天。
顾立春适时提出告辞,他还得去邮局一趟。
李树自告奋勇地提出骑自行车送他回去,李广田夫妻自然是欣然同意。
李树把顾立春送到宿舍楼下,又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临走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提醒顾立春:“你要注意些,尤其是那个王小,他这人很可怕。”
顾立春点头:“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顾立春回到宿舍开始收拾要寄的东西,农场的供销社东西很便宜,也算齐全,大家都叫它小卖部,有很多东西都是农场自产的,像是花生、豆子、枣子、山楂卷、梨子等等,还有一些零食,吃着还行,关键是能用粮票卖。
因为食堂里菜量大,顾立春一天半斤粮食就够吃了,剩下那一半就能买些别的东西。他买了枣子、山楂、花生、蜂蜜以及几样零食,再加上他假装从家里带来、实则是出自空间农场里的苹果梨子,一共收拾了一大包袱。
顾立春还写了一封信,把自己在农场的情况都说了,还说他见到了姑父的同学,夫妻俩很热情,还请他去家中吃饭,他在农场一切都好。
信中又说,他访查果农的事有了线索。不过,不是同一个果农,应该是同一片的,这些苹果吃起来差不多,先寄一些让他们尝尝,等农场月底放假时,应该能确定下来,最后他还问姑姑,如果对方同意,他该以怎样的方式给他们,是邮寄还是有人来接。
农场是真方便,里面就有个小邮局,不用出农场大门,一切都能搞定。顾立春先寄东西,再寄信,信有三封,一封给姑姑,另外两封是投稿。
稿子是这几天赶出来的的。他这几天一直在考虑怎么转正的事,诚然,他动手能力不弱,会修一些简单的机器,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只会修些简单的,再往深了钻研就不行了。所以走技术员这条路是行不通的。技术不行,那就来点文的,这个还真有可能。读书时,他的语文成绩挺好,作文每次都能当范文读,大学四年靠自媒体和做视频挣到了第一桶金。而他现在年纪小,记忆力强,正是大量阅读和练习写作的最佳时间。
不过,写文章也不能随便写,不要忘记这场运动叫什么名,在这十年中,很多文人都受到了不公的待遇,很多名作家被迫封笔。
不过,他是贫下中农出身,顾家祖上十八代都是贫农,这年头流行我穷我光荣。顾立春充分利用这份光荣,打算写一些关于农场农业方面的文章,内容是积极的,思想是又红又专的,先苟过这几年,以后再放飞自我。
在农场的这些天,每次宿舍里没人时,他就坐桌前写上一段。然后找吴胖办了个阅览证去阅览室借了报纸看,揣摩一下当下的文章形势和风格,记下报纸的投稿地址。
他的《红河农场纪事》以一个农场临时工的视角来写农场,开头写自己进入农场当临时工的激动和好奇,中间来一段描写,中后段开始抒情,赞扬勤劳能干的农场职工,讴歌赞美党的伟大,最后表示,他虽然在农场呆的时间很短暂,但思想受到了震撼,心灵受到了洗涤,境界得到了提高,人格得到了升华,结尾又写了几句又红又专的口号,完美结束。另一篇跟这篇格式差不多,只是内容有所不同。
这两篇文章若是能发表,不仅能赚点稿费,还能给自己攒点资历。
不过,投稿这事,他连吴胖都没告诉,毕竟,也不知道能不能投中,还是不要说为好。
邮寄完东西,顾立春溜溜达达在农场里转悠一圈,散了个步,发了会儿呆,又去阅览室看一会儿报纸,算着食堂该开饭了,他收拾一下去吃饭。
一进食堂,便看到乌央乌央的人,一问才知道,今天食堂改善伙食,所以来吃饭的人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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