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顾立春才知道他昨晚错过了一场大戏。
戏的主角是刘青山和钟艳丽,两人被捉奸了。据说,两人有联络的暗号,刘青山接到暗号后欣然赴约,结果,对方没给他留门,他去□□,翻进去不久,就有路过的人一声喊:“有贼。”
喊声惊动了左邻右舍,大家拿着手电筒,拎着棍子来捉贼,然后贼没捉成,却捉了奸。
昨天晚上,大半个村子的人都去看热闹了。只是顾立春他们离得远,又睡得熟才错过了。
田三红知道后,恨恨地骂道:“这俩不要脸的。”
骂完刘青山和钟艳丽,她又忍不住骂顾大江。
顾立春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个钟艳丽倒是挺忙的。不过,这个刘青山先前要斗钟艳丽和顾大江,难道不仅是报复他,还因为顾大江争风吃醋?大人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复杂。
他突然想起陈禹昨天下午说的话,说要为他做一件顺手的事,这难道是他做的?也挺好,不管是不是他做的,也算解了他的心头之气。他本来也是打算把两人凑一块报复的,这下不用他出手了。
刘青山和钟艳丽跟顾大江还那事还有些不同,两人是现场被捉奸,再加上刘青山在顾大江的和别的事情上总是上窜下跳的,大家对他早憋了一口气,这下轮到他自己,便有人拿出他先前喊的口号,说要“斗破鞋”。
斗破鞋这天刚好是星期天,学生都在家,又是午饭后,大伙也不用上工,全村的男女老少都聚集在打谷场上。刘青山和钟艳丽被捆绑着,脖子上各挂一双破鞋,听说在村里斗完,还要去游街,到镇上被继续斗。
台上有人在负责审问两人通奸的细节,那人明显是带着某种恶趣味,越问越详细,非要两人交待细节,围观的大人恨不得把耳朵贴上去听,一个个两眼放光,听得津津有味。
顾立春皱皱眉头,这个年代的文精神生活太过匮乏,以至于某些方面的好奇心生产了异变。他都觉得这种场景有些少儿不宜,就喊弟弟妹妹回家。立夏立冬两人听得起劲,心里正爽快,就有些不乐意,但他们一向听大哥的话,哪怕心里不乐意,也只得跟着回去了。小满和小雨也跟着回家。
田三红也只是爽快一阵,想起顾大江差一点就站在台上被审,心情就很复杂,她有些意兴阑珊地跟着儿女们一起回家,吴胖没回去,他跟着大家继续看热闹。
立夏立冬他们四个在前面打闹嬉笑,顾立春和田三红走在最后。
路上,田三红突然对顾立春说道:“立春,就让你爹在工地上好好呆着,别放他回来。”今天要是顾大江跪在台上交待那些腌臜事,而自己的五个孩子在台下听着,被村民围观笑话,以后几个孩子还怎么做人?她简直不敢想。
顾立春点头:“好的娘,我也是这么想的。”
田三红低头默想一会儿,见旁边没外人,就对顾立春说道:“立春,钟艳丽和刘青山刘三他们都得到报应了,这事,就了结了。你也放下吧,好好工作,咱不跟这些烂人纠缠了。”她自己养大的孩子她还能不清楚,立春心思重,想得多,不管多早熟,也毕竟是个孩子,万一没收住手,再把自个儿搭进去可就太不值得了。对于上次,立春差点打死顾大江那件事,她现在想想,还是一阵后怕。
顾立春看着养母的神色大概猜出她在想什么,上次自己确实有点吓人。只是上回急着要处理顾大江的事,他是来去匆匆,都没来及解释。
这次趁着机会,就说道:“娘,你别担心,我没事的。上次那件事,我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娘,我从小就知道我是收养的,虽然爹对我不太好,可是娘一直拿我当亲生的看待,弟弟妹妹也一直拿我当亲哥哥。
我嘴上不说,可心里却无比珍惜这个家,所以,我才鼓起勇气跟我顾大江对抗,就是为了守护这个家,守护你们。顾大江做出那样的事,我心里特别崩溃,我就想,我已经被亲生父母抛弃了,好容易有个家,好容易过上好日子,顾大江却要亲手摧毁它,我当时就特别愤怒,也变得冲动。对不起,我让娘担心了。”
顾立春说完这番话,田三红的眼泪扑簌扑簌直往下落,要不是在路上,她真的想抱着儿子放声大哭。
田三红声音哽咽:“立春,你没有对不起娘,是娘对不起你。我要是早点立起来,要是强硬起来,你们几个也能少受点苦。”
顾立春忙安慰道:“事情已经过去了,娘就别自责了。我以后不会再轻易地冲动,做任何事情之前都会考虑后果,不能害了自己又连累了你们。”
母子俩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谈话,田三红一直提着的心总算彻底放下了。
吴胖看完热闹回到顾家,顾立春正在收拾东西,下午他们就得回农场了。
田三红有些不舍地道:“立春,你不能再多呆一天吗?”
顾立春想了想,答道:“我想起农场里还有点事,不放心,我下月还回来。”五月中旬第二茬苜蓿收割后又能休三天假。不过,六月份就是麦收,他肯定是没法回来了。
顾立春嘱咐田三红:“娘,我不在家,咱家住得偏僻,你们都小心些。”顾大江和他一走,家里没个成年男人顶着,顾立春怕那些不长眼的打家里的主意。
田三红道:“没事,你尽管放心。立夏和立冬也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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