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禹情不自禁地又追着拖拉机跑了几步,吴胖突然加快速度,拖拉机喷出的黑烟飘了陈禹一脸。
陈禹恨恨地骂了一句:“死胖子。”
吴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他察觉到顾立春对陈禹比以前冷淡,他心高兴,那个家伙,总是拽拽的,活该。
半个小时以后,他们就到了农场。吴胖去还拖拉机,顾家一家人开始收拾东西。
田红军也拿着从家带的东西准备回猪场。
这一收拾,顾立春才发现他妈从姥姥家真没少带东西,光是瓜子就带了两大袋子,其余的,什么豆豉、咸菜、辣椒林林总总的,装了几麻袋,更还别说还有舅舅带来的瓶瓶罐罐。
等到舅舅离开后,弟弟妹妹也跑出去玩了。
顾立春才开口问田三红:“妈,在咱们村和姥姥家的村子中间有个叶家村是吗?”
田三红一边收拾一边回答道:“是啊。”
“十几年前,叶家村是不是有个姑娘嫁到了清江县,她婆婆把她刚出生不久的闺女丢到江淹死,她发疯了?”
田三红回忆了一会儿,点头道:“是有这么一回事,你今天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顾立春用平静的口吻,说道:“有人说,当年那个疯女人抱了别人家的孩子从婆家跑回娘家,然后又把孩子扔了。”
田三红停下手中的活,怔怔地看着顾立春,过了好一会儿,才涩声道:“你是说,你就是疯女人扔掉的那个孩子?”
顾立春点头:“有这个可能。”
田三红用力地回忆着当年的事情,只是时间久远,有些能记得,有些记不得。
田三红又问:“立春,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你亲生父母是谁?所以你的脸色才会那么差?”
顾立春想了一会儿,如果陈禹的推测是真的,那么他以后有可能会面临一些麻烦,他势必要提前告诉田三红,也好让她有个思想准备。
顾立春斟酌了一会儿,慢慢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田三红。田三红惊呆了。
她做好了心理准备,立春的父母还在,会认回他,但没想到会是这样。
“他们竟然会是……那你怎么办?”
顾立春心已经有了成算,“我打算仍跟以前一样,他们那边应该早知道了,但不方便认我。那就先维持现状,以后再说。”
顾立春保证道:“生恩没有养恩重,你永远都是我妈,弟弟妹妹还是我弟妹。”
田三红泪中带笑:“你说我是走了什么好运,才一出门就捡到你这么个好儿子。”
母子俩说了一会儿话,就听见院子外面有人在敲门,田三红擦擦眼泪去开门,一开院门,就看见一个身材健壮、圆脸小眼的三十岁的女人,她抬抬下巴问道:“你就是田三红,顾立春的妈?”
田三红道:“我是我儿子的妈,同志,你有什么事?”
顾立春也很好奇这个女人是谁,正要过去问问,却见孙厚玉骑着自行车飞奔过来喊道:“顾哥你可回来了,宿舍楼那边有人受伤了。”
顾立春一听,也顾不上问那个女人是谁了,跳上孙厚玉的自行车,赶紧往宿舍楼那边去。路上他才知道,原来是赵志军和金发被砖头砸伤了。
孙厚玉吭哧吭哧地骑了20分钟才到了宿舍楼,到了现场看,大家仍在有条不紊地干活,压根不像出过事故的样子。
顾立春找到负责的老金,问道:“老金,我听说赵科长和金发受伤了,他们人呢?”
老金道:“哦,你说那事啊,那个金发操作失误,差点被砖头砸着,老赵去帮他,胳膊被砸了一下,都不是啥重伤,没事了。”
“人呢?”
“金发回宿舍休息了,老赵去接孩子了。”
顾立春:“……”
老金见顾立春这副表情,嘿嘿一笑,安慰道:“干我们这行的,受点小伤是常有的事,又不是砸到脑袋,没事。你要是心疼老赵,让你妈多给他做点好吃的补补。”
顾立春笑笑:“行,我知道了。”
顾立春回猪场去看金发,一到他的宿舍,就听到里面有人说话,他上前敲了敲门,不多一会儿,从里面出来一个又黑又瘦的女孩子,她看到顾立春拘谨地打了声招呼:“顾同志。”打完招呼,便逃也似地离开了。
顾立春只记得这个女孩子是新来的知青,名字一时想不起来。
顾立春一进屋子,就看到金发正翘着包着纱布的脚躺在床上,脚虽然受伤了,但人却是红光满面。
金发一见顾立春亲自来看他,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哎呀,顾同志,你回来了?”
顾立春关切地问道:“感觉怎么样?疼得厉害吗?”
金发摆摆手:“不厉害,就是有点疼。我几年没干活,手生。一上工地就犯错误,幸亏赵科长眼疾手快把我拉开了。”
两人东拉西扯地闲聊一会儿,顾立春想起刚才那位女同志,便试探道:“那位女知青是来看你的?你人缘不错呀。”
一说到这个问题,金发便有些赧然:“哎呀,我秋收时劳动比较积极嘛,大家就接纳我了。我有时又爱帮女同志一些忙,她们对我挺热情的。刚才那个叫郭红梅,她力气小,干不动重活,我顺手帮了她几次,她一听说我受伤了,就来看看。”
顾立春道:“金同志,你看,人民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心是火热的。你只要觉悟高,能干活,乐于助人,他们就记得你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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