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春找他谈话,这倒在金发的意料之中。他说道:“红梅,你放心,我会说清楚的。顾同志其实对我挺好的。”
话是这么说,金发对顾立春是又爱又怕,如今自己又做了亏心事,难免心情忐忑不安。
可是一看到郭红梅那期待的目光,他勇气陡增,不怕,什么都不怕。只要思想红,没有什么做不成。
金发鼓起勇气进了顾立春的办公室。
顾立春上下打量着金发,这货的脑袋更光更亮了,面色红润,眼中带光,是恋爱中的同志没错。
顾立春的语气分不清是喜还是怒,他淡声说道:“金发同志,你的手段挺高明,一来我们五场就处上了对象,还是郭同志这么好的女孩子。”
金发急忙澄清:“顾同志,我们俩是自愿的,千真万确。我有再大胆子也不敢在你眼皮底下干坏事。”
顾立春神色严肃地看着金发,金发心里越发不安,只好继续交待:“顾同志,你知道我的情况,我是一直想找对象,可就是找不到,我是真心地想跟红梅组织家庭。”
“那你以后还像以前那样关注女同志吗?”
金发一脸斩钉截铁地说:“我都有对象了,还关注别的女同志干什么?”
顾立春盯着金发看了一会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金发同志,你们俩明明是自愿处对象,可是却有很多人举报你胁迫郭同志,你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金发低头看着自己的脚趾头,心虚地说:“我知道,因为我是革委会的。”
顾立春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现在你的报应来了。你倒无谓,皮糙肉厚的,又是光头不怕人家揪你辫子。可是人家红梅同志呢?人家一个女同志要遭受多少误解和非议?以后你们有了孩子,要遭受多大的痛苦?想想都替他们难受。”
金发心里更难受。以后他的儿子闺女不但会秃头,还会被人骂。呃不对,儿子可能会秃头闺女不会。
金发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解决办法,他颓丧地说道:“那顾同志你说我怎么办?难道我得退出革委会?”
顾立春摇头:“职位不能决定我们是一个怎样的人,只有人的心灵和品质才能决定我们是谁,只要你心中充满光明和正义,哪怕你正处黑暗也照样照亮周围。”
金发听得似懂非懂,他直接问:“顾同志,你就说我该怎么办?”
顾立春:“金同志,我希望你为了你的小家庭,为了子孙后代,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你以前只是随波逐流,无心作恶,只是帮凶,没有作过大恶。你是有机会重回正道的。”
金发:“……”
顾立春开始给他画馅饼:“金发同志,你这些日子在五场的表现,让大家对你刮目相看,要不然,郭同志也不会那么欣赏你。这说明你还是有群众基础的。你本来就是贫下中农出身,你的根子是正的,苗不红是因为被人蛊惑做了一些不利于人民的事。
但是我们对于犯错误的同志,是给予机会改正的。毕竟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如果你能改好,能得到人民群众的认可,你跟郭同志的婚事应该不会有什么阻碍,甚至你们说不定还能分到房子。金发同志,你现在就站在人生的岔路口,一条通向与人民群众为敌的曲折小路,一条是通向无产阶级革命的金光大道。端看你的选择。”
金发考虑了足足有10分钟,才用试探的语气问道:“顾同志,你又不让我退出管委会,又让我重新做人,那你想让我干什么?”
顾立春神色庄重:“金发同志,我想让你当邪恶阵营中的正义守护者。”
顾立春的话很委婉,但意思很明确,就是要让金发当卧底。
金发:“……”他原本来五场的目的是监督并搜集顾立春的罪证,现在却变成这种情况。怎么跟电影似的。
顾立春并不急着让他做决定,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提议,其实你愿不愿意对我的影响不大。毕竟,你们以前专门跟我作对,我也无所畏惧。这件事对你个人的影响比较大。你想通了再来找我,不着急,慢慢想。”
金发真的回去慢慢想了,他一边想一边行动。
他想到郭红梅因为他的身份倍受非议,就挖空心思挽回自己的形象。
他表现得十分积极,哪里有活往哪里钻。
知青宿舍有问题了,找金发;屋里家具坏了,找金发;人手不够,找金发。金发忙得脚不沾地,一颗光头总在人群中闪闪发光。
他的好哥们和搭档王铁实在看不过去,就提醒金发:“老金,你也悠着点儿,别那么拼命。我看顾立春的手段是真高明,他动动嘴就让咱们替他卖命。”
金发:“你别这么说顾同志,他人挺好的。红梅都说了长这么大没见过这么好的领导和干部。对下属是真关心,关键是态度还和气,比亲哥哥都和气。”
王铁:“你别什么总是红梅说红梅说的,你是爷们,应该由你说了算了。”
金发:“我也是这么想的,红梅说了家里的大事都是由我做主,小事归她管。”
王铁:“你家都有什么大事啊?”
金发:“有啊,比如革命的问题,大是大非的问题,路线的问题,要不要打苏修,要不要收复台岛都由我做主。”
王铁:“……”他感觉他的哥们完蛋了。不是,这郭红梅咋那么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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