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出了旅社的大门,却意外地撞见在树下发呆的孟青扬。
他冲小姑娘招招手:“那谁,小孟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孟青扬听到有人唤她,才猛然反应过来,她跑过来连珠炮似地发问道:“大哥,刚才坐上吉普车离开的那位大哥真的姓顾吗?”
赵高奇怪地看着孟青扬,说道:“对啊,就是姓顾,那是我们顾哥。”
孟青扬换了一个方式继续问,听她一口一个大哥地叫。
赵高忙说:“我姓赵,叫赵东大。你叫我赵哥就行,我跟你堂哥小孟同志很熟。”
孟青扬激动地一把抓住赵高的胳膊:“赵哥,你来自东云县的红河农场,那我二伯和三哥怎么样了?”
赵高说道:“你二伯也还好,你三哥挺好的,在我们炊事班干活,大家都挺喜欢他。”
孟青扬抓住赵高不放:“赵哥,走,你跟我去我家,我妈肯定特别想见你。”
赵高无奈地说道:“小妹,你能不能松开我?你抓得太疼了,我本来就要去你们家。”
孟青扬赶紧道歉,“对不起,赵哥。我没事就练习打人,手劲大,我不抓你了。咱们走吧,我帮你提行李。”
赵高摇头:“不用不用,我拎得动。”
赵高觉得孟青扬既聪明又泼辣,就决定把昨晚做的事告诉她,当孟青扬听到两人昨晚的表演时,笑得直不起腰来。
她一边笑一边夸赞道:“你们两个太厉害了,不用动手就把那帮人吓得屁滚尿流,哈哈。”
赵高得意地说道:“这计划是我们顾哥订的,不用拍脑袋,一眨眼的功夫就想出来了,你说他厉不厉害?”
孟青扬由衷地道:“厉害。”
赵高豪气地说道:“以后,你就跟他们说,我是从青海回来的刑满释放人员,我十几岁时就因为打架斗殴杀过人,以后会罩着你,他们从此以后就不敢再惹你们了。”
孟青扬突然问道:“赵哥,你们昨晚就知道我了?咱们没见过面,你怎么知道我是三哥的妹妹?”
赵高迟疑了一下,答道:“啊,我也不清楚,顾哥说的。”
孟青扬眨眨眼睛,试探道:“我刚才看到顾哥了,他没有像昨晚那样挡着脸,我看到他吓了一跳,他长得跟我三哥他们好像啊。”
赵高不以为然地道:“这事啊,我们早知道了。小孟和我们顾哥是长得像。顾哥说过,丑的人都千奇百怪,好看的人都长得千篇一律,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孟青扬才不容易这么被忽悠,这世上怎么可能那么巧,有人长得既像她爸又像她妈。
孟青扬从小就知道爸妈之前有过一个亲生儿子,只是刚出生几天就被一个疯子抱走扔江里了。难道说……
孟青扬激动得心砰砰直跳,但表面上仍跟赵高有说有笑,想着法子从赵高嘴里套话,赵高觉得孟青扬一个小孩子,再加上她是小孟的妹妹,对她几乎不设防,能说的都说了。
……
一个多小时后,顾立春跟着小于进了东风奶牛场,奶牛场位于省城东州市的东郊,占地辽阔,厂房林立。
小于直接领顾立春去供销科办公室,郑科长笑着上前寒暄:“顾同志,欢迎来到我们东风。”
顾立春笑道:“好久不见,郑同志。”
小于赶紧去给两人倒茶,郑科长一边喝茶一边跟顾立春闲叙,问他路上怎样,旅社住得舒不舒服?年过得好不好?只字不提工作上的事。他不提,顾立春也不急,一直陪着他闲聊。
中间,郑科长借口出去一趟,很快又回来。
他试探道:“顾同志,我听说你还带了一个助理来,怎么不见他跟着?”
顾立春不声动色道:“唉,我本来打算让他跟着,可是兄弟单位也来请,我推脱不过,又不能爽约不来,毕竟咱们才是老朋友,就打发小赵去了。”
听到兄弟单位也来请人,郑科长拖长声音,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他这才缓缓进入正题:“顾同志,你们明年的生产计划定了吗?关于苜蓿种植是要扩种多少亩?”
顾立春一脸为难:“我实话实说,不光是你们建议我们扩种苜蓿面积,农垦局和各个兄弟单位也提过建议。我们五场年前开了个临时会议,邓场建议扩种500亩,我建议扩种到1000亩,可就这,却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他们说我们五场人少,机器少,年后又要春耕又要种苜蓿,根本来不及。又说苜蓿毕竟不是粮食,国家讲究以粮为纲,无论怎样也不应该耽误粮食生产。这事弄得我也很为难。”
郑科长泛泛安慰道:“这事正常,无论做什么事,总会出现反对声音。”
顾立春深有同感:“是啊。”
“不过,”郑科长话头一转,又说:“这事对于别人来说很难,但你可不一样。我听说,去年顾同志只是个临时工,就能说服场里的职工和领导跟着你去种苜蓿,今年你都升上科长了,怎么着也比去年权力大吧?我觉得做为干部,你的态度要适当强硬一些,是不是?”
“顾同志,咱俩是老朋友了,我是过来人,就给你说几句肺腑之言。你年纪轻轻就当上科级干部,不知道有多少人妒忌你,背后说风凉话,你这时候就应该做出一番业绩打他们的脸。”
郑科长这一番吹捧再加上煽动,顾立春从中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他笑而不语,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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