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春对赵高说:“等晚饭后,你叫你妈还有别的人来领东西,我太累了,你帮着赵叔他们分东西,我歇歇。”他的体力不如赵高,同样的行程,这家伙回来跟没事人似的,他已经蔫了。
三人走后,顾立春一家开始吃晚饭。
顾立春挑拣着说了一些省城的见闻,都是有意思的,大家感兴趣的,像逛街啊,看电影啊之类的,好讲,大家也爱听。至于那些惊心动魄的情节,他一句也没提。
说了一会儿话,顾立春又把礼物拿出来给大家分了,给二奶奶买的是一副老花镜和一顶帽子;给田三红买的是一双女式雨鞋和塑胶手套;赵志军的是两瓶酒和一双胶鞋,几个孩子的都是笔和笔记本加一些零食。然后是赵志荣送给大家的一些礼物,里面也包括赵志新送的。分到礼物,大人孩子都是满心欢喜。
分完礼物,顾立春就觉得浑身刺痒不舒服,就想去洗个澡,他们家有洗澡的地方,但仅限于夏秋使用,这个季节还是得去澡堂洗。顾立春实在懒得动,坚持要在家洗。田三红扭不过他,只好把炉子搬到洗澡间的角落里,让几个大孩子给他烧了两大桶热水。
顾立春关上门,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
他在洗澡时,那些让他们捎东西的人结伴来,赵高和他妈也来了,大家一起帮着把东西给大伙分了。
等顾立春洗完澡出来时,大家伙也散得差不多了。
他痛快是痛快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第二天早上,他就感觉鼻子堵塞,不停地打喷嚏,嗓子嘶哑,他感冒了。
顾立春忍不住叹了口气,想他前世洗冷水澡都没事,这具身体还是差,哪怕后天补了练了,效果也不大。
田三红和二奶奶一看顾立春生病了,心疼得不行,也不忍责怪他,又是买药又是熬梨汤的,忙个不停。赵志军帮他请了一天请。
顾立春打算一整天就在床上度过,他不让弟弟妹妹进房间,怕传染;他妈也不让进,孕妇感冒了,更麻烦。
吃过早饭后,顾立春吃了药,就开始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一睁眼,正对上陈禹那担忧的双眸。
顾立春惊讶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陈禹说:“刚来不久,你怎么样?好些没有?”
“好多了。”
两人闲聊一会儿,陈禹还想陪着顾立春多说会话,可看到他面带困意,就说:“你再睡会,我走了。”他轻轻叹息一声下楼去了。
睡到中午,顾立春被二奶奶叫醒吃饭。
二奶奶担忧地问道:“要不,请个大夫看看?”
顾立春摇头:“不用不用,感觉就是很困。”
他怀疑不光是感冒的问题,正好是因为太累了。去省城这几天,事情一件接着一件,既费脑力又费体力,而且旅社的床他睡得还不太习惯,再加上赵高那震天响的呼噜声。他今天睡一天,明天差不多就该好了。
顾立春又问:“陈禹走了?”
二奶奶笑道:“这孩子挺有意思,帮我干了一上午的活,又是打水又是扫院子的,中午还帮忙做了饭,我留他吃饭,他不肯,跑了。”
“你能起来不?要不我把饭端过来?”
顾立春忙说:“不至于,我马上起来。”
他下床穿好衣裳,出去吃午饭。
他们正吃着饭,田三红却回来了。
顾立春无奈地说:“妈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让你躲远点吗?别把感冒传染给你。”
田三红不在意地说道:“没事,我身体好,你传染不了。”
说着话,她把手掌放在顾立春的额头上,试试体温,还好不烫。
吃完饭,歇了一会儿,顾立春吃了药,被大家赶回房间继续休息。
他昏天暗地地睡了一下午,4点多钟的时候,他才醒来,这一醒来,就觉得清爽许多,人也不困了。他坐起来拥着被子看会书,浮生偷得一日闲,也挺好的。
他正看得入神,门被敲了几下,是孙厚玉和赵高来了。
顾立春看着赵高,说道:“今天我请假,你又提前下班,小心大家对咱们科室有意见。”
赵高笑嘻嘻地说:“没事,下午领导都不在。”
赵高看了一眼孙厚玉说:“小孙,顾哥胃口不好,你去小卖部给买点山楂片啥的。”
孙厚玉知道两人是有事商量,便笑着答应道:“哎,好咧。”
孙厚玉一离开,赵高就情不自禁地压低声音说:“顾哥,下班前我刚好接了个电话,本来是打给你的,你不在,我就替你接了。——放心,我把老梁支出去了。”
顾立春点头:“嗯,你快说。”
赵高高兴得手舞足蹈,语气激动:“电话是葛珲打来的,真是大快人心。他说大家一听说王年木不行了,再加上咱们贴的大字报被大伙看到了 ,于是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
革委会的人带头批判他,给他列了一大堆罪状。他的对头,就是那个姓秦的,带人还抄了王年木的家。我的乖乖,这家伙真的没少捞钱捞东西,就在你家房子里的地下室里,藏得满满的。姓王的头上顶着“贪污犯,窝藏敌特、现行□□”等等一大堆罪名。
本来那家伙还有可能留半条命,结果一听说家被抄了,罪名一大堆,苏醒过来又气死了。他这一死,葛伯立即去买了一挂鞭炮庆祝,听说这两天,城里总有噼里啪啦的鞭炮声,葛珲说肯定是为姓王的放的,他这人真是死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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