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宣一看顾立春先到,不由得暗自得意,这家伙主动找他谈判,还来得这么早,看样子是支撑不住了,这是示弱的表现。
谢宣感觉自己在心理上占据了优势,态度就更加盛气凌人:“顾志,我觉得你这种行为有些幼稚,什么谈判不谈判的,你好像没有资格说这种话。不过,我既然答应要来,就说话算话,我来的目的主要是开导开导你,提高一下你的觉悟,免得你以后走邪路。”
谢宣一句话就轻易地激起了观众的怒气,这人什么玩意啊,人家小顾怎么就没资格跟他谈判了?他以为他是谁啊。大伙暗暗握着拳头,继续听下去。
谢宣说完这番话,顾立春那清朗悦耳的声音响了起来:“谢志,我根正苗红,心红眼亮,对任何阶级斗争都保持着高度的警惕。你不用担我误入歧途。
真正该担心的应该是你自己啊。谢志,咱俩的事那是人民内部的良性竞争,我甚至让给你都可以。可是你真不该跟毕主任勾连在一起,你是土生土长的农场人,对于毕主任的危害比我更清楚,他当初制造出了多少冤案,迫害了多少人?咱们农场好容易才在广大干部群众的齐心努力下,形成了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眼看着就要被你破坏。你摸摸自己的良心,不会痛吗?”
谢宣失口否认:“顾立春,你血口喷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跟姓毕的有联系?”
顾立春道:“谢志,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你跟毕主任联系不是一次两次了,我出差的事也是你透漏出去的,我一到省城,他就开始监视我。后来,他又把姓王的事告诉你,让你冤枉我诬陷我,我连姓王的是谁不知道,你们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众人听得倒吸一口冷气,原来流言竟都是真的。这姓毕的果然是阴魂不散,更可恶的是谢宣,这人竟然吃里扒外。
大家对于谢宣的不满和愤怒又添加了一层,还带了一丝鄙夷。
谢宣见顾立春不停地往自己头上扣屎盆子,心里起急,嗓门也随之提高。
“顾立春,你休想诬赖我。你有什么证据证明透漏你出差消息的人是我?毕主任在农场那么多年,认识的人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吧?”
顾立春微微一笑:“谢志,我这人从来不说瞎话,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我说是你,就证明我充分掌握了证据。我提醒你一句,你那晚打电话时,难道没注意旁边有人吗?”
谢宣愣了一下,内心稍稍有些慌乱,随即又强作镇定道:“你又想诈我,那几天我根本没打过电话。”
顾立春镇定地说道:“随你怎么狡辩吧,你自己做过的事你心里明白。”
谢宣激动地嚷道:“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不能诬陷我。”
顾立春往下压压手,语气温和平静:“谢志,不要激动。这件事,咱们先放一放。我今天的本意不是找你吵架对质,我是想和平解决这件事。
我跟你交个底,我思前想后,觉得咱们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你是总场下来的,当过史书记的秘书,学习的机会比我多,再加上你又是农场人,从小耳濡目染,懂得比我多,群众基础也比我深厚。我呢,进农场只有一年多,承蒙领导和群众不弃,才当上农牧科科长。再往上,我怕自己会力不从心,我个人前途先放到一边,我怕自己经验不足,耽误了农场的发展。所以,这次我打算退出竞争。”
谢宣一脸震惊和问号:“……”
他心里更加警惕,事必反常必有妖。经验告诉他,顾立春肯定还有后招。
顾立春看着谢宣的脸色,长长地叹息一声,无可奈何地说:“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反正这是我的真实想法。我现在很焦虑,举报信的事让我焦头烂额,我最近几天都不敢回家,怕家里人问起来,怕刺激到我妈,我妈正怀着身孕呢。你却在信里一会儿说我找到了亲妈,一会儿又说我害了人。我妈这个时候最容易胡思乱想,她担心我要真找到了亲妈不让她怎么办?要是我真害了人,我进去了怎么办?你看看,你一封举报信,搅得我们全家不得安宁。”
灌木丛里的听众们一听这话,拳头都忍不住硬了。他们对田三红是满心的情。是啊,人家正怀着身孕呢,这姓谢的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一会等偷听完了,一定得想办法整整姓谢的。大家心照不宣,一切尽在不言中。
谢宣急忙大声辩解道:“你怎么肯定那封信就是我写的?你在农场得罪多少人你心里没数吗?”
顾立春苦笑一声:“谢志,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里只有你和我,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你就算承认了,我又能拿你怎样?罢了,我今天来找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这件事非常重要:如果我退出竞争,你当上了副场长,我希望你能采用我的那些建议。比如说让生产队员养猪,办猪饲料厂,组建咱们自己的兽医队伍等等。还有利用闲地隙地种植青饲料,这是利民利场利国的好事。
至于你提出的那个扩建500间猪舍的事,目前五场真的不适合,我们人少钱少,年前规划好的职工宿舍楼才建了第一批,还有好多年轻职工等着分房结婚呢。一旦扩建猪舍,职工楼就不得不停下。”
顾立春这个说法一提出,众人心头开始翻滚起来,若不是偷听限制,他们早就忍不住凑在一起热烈讨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