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立春动容道:“好的,我记住了。”
末了,邓场又说:“场里的工作全权交给你,我要外出学习和探亲,可能要很久。”
挂上电话,顾立春看着对面空荡荡的位置,觉得心中空落落的,隐隐有一丝怅然和遗憾,但同时又觉得本该如此。
邓场没有再回办公室,他直接办好手续,把工作计划发到各科办公室,火速离开了红河农场,去南方某国营农场学习去了。
白大姐说,邓场工作这些年很少休假,一共积攒了四十多天的假期,这回是一次性用光,他大概可能要过明年春节后才回来。
邓场离开后,一切仍跟以前一样,顾立春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制定计划,安排工作。邓场不在,有些拿不准的问题,他就找朱书记商量,再拿不定主意,就去找谈场长商量汇报,五场的一切有条不紊地运转着。
这天早晨,孟念群没来送早饭,代替他来的是陈禹。
陈禹顶着两只熊猫眼,神色萎靡不振。
顾立春随口问道:“你怎么是这副模样?又陪孟念群数星星了?”
陈禹低头掩饰道:“不是,蚊子太多了,咬得睡不着。”
陈禹说着话,仔细地观察着顾立春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领导没事吧?百日宴那天,我去找你,在半路上遇到他,发现他神色不对劲。”
顾立春若无其事地说道:“他那天就是喝多了,没事。”
陈禹追问道:“他今年为什么这么早就外出学习?听说还请了长假?”
顾立春定定地看着陈禹,正色道:“不该你问的事不要过问,没事好好养猪,多看看书。”
陈禹苦笑着答道:“你说得对,我没有立场问这些。我以后好好养猪,多看书。”
过了两天,顾立春分别收到何文勇和叶北林的回信,两人的反馈让他很是满意。叶北林及时向各大农场和相关单位举报了那个外国考察团,此事引起了有关部门的注意和警惕。
何文勇更是表示,他不但把这事上报上去,还发动他的同学盯着那帮人,如果找到顾立春说的那株野生大豆,他会挖下来交给农业部门。
同一时间,顾立春也收到父亲的来信,信中说二堂哥已经接回家去了。二伯母的事还得再等,令人惊喜和意外的是大伯的事,竟然有了进展,有人暗中帮助他们,孟安城问顾立春知不知道这人是谁?
顾立春跟孟念群商量一下,决定告诉父亲事情的真相,好让他心里有个底。这事由孟念群自己写信去说。
两个星期后,孟念群收到了两封回信,孟安城的那封信仍跟平常一样。二堂哥孟述群的信又短又有意思:“……三弟,惊闻你在农场找到了对象,二哥我深表佩服。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孟念群扬着手中的信,说道:“我怎么觉得二哥妒忌我。”
顾立春调皮地说道:“肯定的,他妒忌你有对象;没事,等他见到我,会更妒忌我,因为我比他帅还比他聪明。”
孟念群忍不住笑了起来。
接过信不久,顾立春又收到了两只包袱,一包是书籍,一包是衣服,书是他爸寄的,衣服是妈妈做的。
这些衣服的布料算不上多好,但样式新颖好看,顾立春一穿出来就引领了农场的时尚潮流。
孟念群也收到了几件衣服,可他总觉得顾立春身上的更好看,他现在脸皮变厚了,时不时地蹭衣服穿,每次是跟陈洁约会见面时,都会借顾立春的衣服穿,后来不但孟念群来借,别的小伙子相亲时也跑来找他借衣服。
光阴荏苒,转眼间就到了年底。
今年五场是个大丰收年,康贝鸭的养殖十分顺利,这种鸭子很少生病,长得快,个头大,产蛋多,进了一万只鸭苗,最终成活九千八百多只。到了入冬时节,公鸭卖了一大笔钱,鸭蛋也卖了好几批。五场得到一大笔进帐。
五场的养殖情况反馈给红日农场,叶北林等人是十分激动,当下便以此为契机大力宣传,明年的鸭苗已经不愁卖了。因为念着红河农场和顾立春的这份情,叶北林据理力争,给五场的鸭苗明年仍按原价。
好消息还不止一个,猪场的生猪也到了出栏的时候。
优质猪占比达到了85%,生产队的低些,也达到了百分之60%。这些优质猪直接被外贸部收购,用于出口,为国家创外汇。剩下的生猪,农场留下一部分,其余的供给周边县市,也广受好评。
饲料厂经过多次试验,也制造出了物美价廉的猪饲料,受到生产队养猪户的欢迎。
过年前,第二批职工楼竣工,第二批分房的职工是喜气洋洋。其他分场的职工除了羡慕妒忌外,就是不停地提意见,让他们场也跟上五场的步伐。
与此同时,顾立春接到通知,邓场要回来了。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但两人见面大概率仍避免不了尴尬。
顾立春也曾经设想过,如果邓场不明确表示心意,他们是不是就可以一直以朋友和上下级的身份和谐相处?可是再一想,以邓场的性格,如果他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真实想法便罢,一旦察觉,他肯定会明确表达出来,因为这就是他的性格。
对于即将出现的尴尬局面,顾立春想了很久,也没想出解决方案。
事情既已发生,一切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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