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末但笑不语,曹恒看了看,“司马尚书今天带我先熟悉户部,熟悉的是户部的什么?”
“章程,文书所在,各类分类,还有自秦汉而始的赋税文书。”司马末一一与曹恒道来,曹恒点了点头。
“陛下一統天下后,诏令免赋税五年,自乾清元年至今,国库不入任何钱粮。”
“司马尚书说得不对,只是百姓不交赋税,无百姓钱粮入库而已,大魏的国库,钱粮入得不少。”曹恒一字一句地指出司马末话中未尽之言。
“殿下倒是清楚。”半分亦无被曹恒说破的窘态,反而带着对曹恒的赞许!
曹恒一本正经地说,“母皇每年都给我一份户部的收入文书,支出多少,收入多少,数目不少。若非母皇的盐利撑着,自祖父起屯田攒粮,母皇未必敢一免赋税就是五年。”
司马末笑了笑,“殿下还说少了一项进项。”
停下脚步,曹恒不确定地问,“丝绸之路?”
“然也!”司马末很肯定地告诉曹恒,曹恒想了想,“母皇从未提过丝绸之路于大魏究竟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司马末理直气壮地回道:“因为陛下虽然得到了利,远远不够陛下提及。”
曹恒听到不够两个字免不得多想,多想了,却不便多问。曹盼既然对她都没有提到过,那么事情就远没有那么简单。曹恒想着奉曹盼之命代表大魏重开丝绸之路的崔钧,那么一去已经是多年了,何时能回来?
“殿下,请!”司马末一叫唤,将曹恒的思绪拉了回来,曹恒连忙收回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与司马末作一揖,司马末指了屋里,曹恒一看,满满一屋的书简,曹恒难免惊叹。
“这就是整个户部最重要的地方,文书典籍。里面以各州细分,再以州分划各县。”司马末与曹恒解释里面的文书的摆放。
曹恒走了过去,细细地一看,果真如司马末说的一般,里面按州分之后,再以县分列,上面更细分至每年的收入还有支出。
“虽然陛下免赋五年,不过每一年百姓收成几何,大魏支出几何,皆记录在册,以供陛下查阅大魏的支出和收入是盈利,或是持平,亦可亏损。如此方能确定来年做什么,怎么做。”
“昔年陛下称帝,天下三分的局面已定,陛下以三年时间休养生息,合蜀汉分江东,历时半年,灭孙权。再三年,出兵蜀汉,蜀汉虽据益州而守,与蜀汉之战打得十分艰难,大魏几乎主力尽灭。最后终得一统天下,陛下以六年的时间再让百姓修养生息,如今大魏的人口,比起陛下初初登基时多了四倍。人为国本,人多了,大魏的田地,粮食不增反减,殿下可以看看昭宁元年和去岁朝清五年百姓的收成。”
司马末将两份总记录抽出来,送到曹恒的面前,曹恒连忙接过翻开了一看,确如司马末说的,两者的之间的差距大得让曹恒失态地睁大了眼睛。
“人多了,陛下带更多的人屯田,屯来的田永远比人的增加更多。所以哪怕陛下免赋五年,就凭每一年增长的新田,陛下也让大魏粮仓满满。”司马末将曹盼这一波操作给曹恒指了出来。
曹恒真想给亲娘竖起大拇指,真的!司马末并不意外,与曹恒,“人为国之本,民以田地为本,大魏新朝初立,陛下虽然抑制世族,却不能将世族逼得太过。然因汉末天下大乱,土地尽落世族之手,百姓们没了土地,便没了活命的根本。先帝早年实屯田制,有先例在前,陛下尽握天下兵马,既以养兵,又欲养民,再行屯田,既解决了矛盾,也为大魏多存些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不时之需,曹恒想了想道:“这些年大魏风调雨顺。”
“多赖天佑。”司马末接话,确如曹恒所说,自曹盼登基以来,一直都是风调雨顺,许是天怜这饱受战乱的百姓,这些年很是给脸的没有天灾人祸。
“殿下,继续?”资料库已经介绍完了,还有其他的,司马末询问曹恒一句,曹恒抬手,“司马尚书请。”
曹恒随着司马末熟悉户部,一熟悉就到了夜暮降临,司马末叹道:“今日到此,殿下捋一捋,末,先行告退。”
“多谢司马尚书。”司马末这一日与她说得十分详细,正所谓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细心教导,曹恒与司马末作一揖,司马末温和一笑,“末,受殿下这一礼。”
如今还能受,将来却是万万不能了!
曹恒道:“司马尚书慢行!”
司马末微颔首,与曹恒作一揖,曹恒还以一揖,司马末方才离去。赤心跟着当了一天的布景,这会儿终于是有机会说话了,“殿下,夏侯郎君在外面等了殿下一日了。”
曹恒一顿,转头问,“哪个夏侯郎君?”
“夏侯珉郎君。”赤心连忙回答,曹恒顿了顿,颇是不解,“他怎么了?等了一日?问他何事了?”
“问了,夏侯郎君不肯与奴说,非说要等殿下,又不让奴与殿下忙的时候说,只道殿下何时忙完了再与殿下禀告。”赤心赶紧将事情的经过说来,表明自己绝对没有半点不传话的意思,那都是夏侯珉自己要求的。
曹恒并不怪罪赤心,只问道:“人在何处?”
“大门角里。”赤心赶紧把位置告诉曹恒,曹恒不再迟疑,大步走了出去。
昏暗的灯光下,夏侯珉身着一身藏青色的衣裳,牵着一匹马坐在角门里,手里拿着木炭画着什么,很是专注,还是曹恒走了过去,影子折射了出来,夏侯珉才抬起头来,一看到曹恒立刻将手里的东西都丢了,欢欢喜喜地唤了一声殿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