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岚果然抬起头来,认真地看向江蓠,“我没有侍妾,那不过是越谨宇送的一个婢女罢了。他是太子,我总归要给他面子,便夸了那个婢女几次,仅此而已。至于他说的小饰物……”
清岚伸手,拉过江蓠,带她朝里间走去。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如此亲密地牵手,江蓠有些羞涩,挣了挣,却没有挣开。两人还未成亲,这样入一个男子的卧房总归不妥,但江蓠相信,清岚会护着她。
清岚拉她走到里间的一个小柜旁边,弯腰打开柜门,从柜内拿出一个锦盒,又打开锦盒,从里面露出的,是一只草编小鹿。
那小鹿早已枯败泛黄,有一处甚至断掉,却又被细心补好。江蓠鼻子猛地一酸,认出来,这是从前她编的小鹿。
当时清岚戏弄她,“这小鹿当真灵动可爱,像你一样。”江蓠气红了脸,扔下小鹿便跑了。却不想,这被她丢弃的小鹿,被当初那个别扭的少年捡起,细心珍藏了这么多年。
过去的她,从不曾知道,清岚对她的情意有多深。
清岚道,“我不否认对那个婢女下了狠手,我本就不是好人。谁若损我分毫,我必定十倍百倍报之。”
江蓠眼里泛起水光,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只摇了摇头。这世上有人气他、伤他,他却从来没有报复过一分一毫,那个人,就是她。
江蓠伸手抱住了他的腰,靠上了他胸膛。清岚愣住,好半晌没有说话,最后才轻轻回抱住江蓠,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低声问,“第二件呢?”
“第二件,”江蓠轻轻吸了吸鼻子,整理好情绪,“听说谢将军家的大姑娘,不过是无奈之下想与你同骑,便被你打落马下,昏睡了半月之久。”
其实她也并不是特意质问清岚,心底她是信任清岚的,之所以问了出来,大概是想和他撒个娇罢。
“这件,”清岚道,“我不喜人触碰,那姑娘自以为是跑来纠缠我,还贸然扯我衣袖,我不过是甩开了袖子,已是留情。她自己跌到了脑袋,怪不得我。”
江蓠想起来,清岚的确极为不喜欢他人的触碰。所以哪怕外界传闻他如何风流多情,哪怕他府中美女如云,江蓠其实并未真的怀疑他。
江蓠轻声问道,“那你为何从不甩开我?”问完才意识到,其实不必问的。
清岚放在她发上的手一顿,轻声说,“你不一样。”
江蓠红了耳根,从他怀里退出来,道,“我想继续给越瑾辰诊治,今日来与你说一声。”
清岚拧眉,“为何还要为他诊治?”
江蓠轻轻一笑,“日后你就明白了。”把越瑾辰治好了,取得他的信任,再给予致命一击,让他从高处跌落,甚至把他纳为自己和清岚的棋子,不是很好的报仇方式么?
清岚皱眉不语。江蓠转身将手中的书还回原处,回身轻轻一笑,“你把红樱的解药给我,我已待了许久,这便回去了。”
清岚便将解药给了她,江蓠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果然看到清岚留恋的目光。笑了笑,她又道,“对了,以后你不可再和别的女子言辞轻浮,不然,我会生气。”
模样竟有两分别样的娇俏。
清岚眼睛微微眯起,盯紧了她,舌尖缓缓舔过齿列,微哑了声,问,“那可能与你言辞轻浮?”
江蓠耳根一红,恼道,“我也不行。”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清岚看着她渐行渐远。
江蓠回到侯府,与江宏说了清岚的同意,然后便回了自己房中,红樱眼巴巴地看着她,“大姑娘……”
江蓠遣开江五,将手中瓷瓶给她,淡漠道,“只是这一次的,若想活命,日后还要听我的命令。”
红樱抖着手将瓷瓶接过,“我一定听您和国师爷的,一定……”
她哆哆嗦嗦将解药服下,又狂喝了一大碗水,这才一擦嘴巴,对江蓠道,“大姑娘,你走后,我听说公主和郡主商量,要替郡主向大殿下说亲。”
江蓠并不喜欢红樱这告密的模样,若是被迫的也便罢了,她这分明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主动告密。
不过重生后她种种手段,也不能算好人了。所以江蓠没说什么,只低眉沉思。
越英和江敏会这样做,实属在江蓠的意料之中。江敏最好的出路就是越瑾辰,说亲这件事,宜早不宜迟,否则越瑾辰真的痊愈了,只怕看不上江敏。所以她定下婚事的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红樱满以为会立功,没想到江蓠十足平淡。她忐忑地问,“姑娘您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江蓠淡淡看她一眼,“小事罢了,无需我在意。”言罢,她又找了一本书来看。
红樱只得默默住了嘴。
第二日,江蓠早早起床,照常做了一遍八段锦,吃过早饭后,便吩咐江五去给自己准备马车。
十日之期已到,她要去宫中为越瑾辰诊治了。
江五交代好了出行的马车,回来后禀报江蓠道,“大姑娘,我方才看见公主的马车离府,听说也是去大殿下那边。”
江蓠没想到养尊处优的越英,也能起这么早,看来果然十分心疼江敏,为江敏的未来着急。
点点头,她淡然道,“我知道了。”
江五心中感叹,他家大姑娘,是个沉得住气的,这般从容又大度,聪慧又善良的女子,为何要嫁给国师爷那个坏人,白白受人糟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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