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樱吓得连连磕头,满脸是泪,“大姑娘……不是,皇后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娘娘饶了我罢……”
那涕泪横飞的模样,很有几分可怜。不过江蓠原本也未打算对她如何,只略一沉默,淡道,“看在你后来还算安分尽心的份上,拿了你的卖身契和解药,出府去罢,以后生死与我无尤。”
清岚笑着将装有解药的瓷瓶扔给了她。
红樱吓得飞出去的魂魄顿时归位了,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惊喜,再度连连磕头,哭道,“多谢皇上和皇后娘娘开恩!奴婢一定到死都记着你们的好,日日为你们祈福……”
“行了,走罢。”江蓠打断她,又看向江五。
红樱拿着自己的卖身契急匆匆走了,江五跪到夫妻二人跟前,也开始掉眼泪,“大姑娘……”他跟了江蓠一年多,如今已逐渐成长为少年,个子高了不少。
江五哭道,“大姑娘,我舍不得您……”
清岚挑眉,似笑非笑道,“那你不如跟我们进宫,做个太监?”
江五顿时觉得身下一紧,吓得瑟瑟发抖起来,“我……我……”国师爷做了皇帝,更可怕了。
“行了,走罢。”清岚不甚耐烦地将他的卖身契扔给他。
江蓠嘱咐道,“如今你仍年少,手头也宽裕,还来得及多读些书,来日考取功名,切不可胡作非为。”
江五没想到自己一个目不识丁的粗人,江蓠竟然这样看得起他,顿时眼泪流得更多。江蓠是个大方的主子,不仅给他们足够多的月钱,逢年过节还有诸多赏赐,他手头确实有些钱财。
江蓠道,“回家去罢。”
江五磕了几个响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府里的事情处置完毕,清岚玩笑道,“走罢,皇后娘娘。”
江蓠略想了想,道,“我想去看看江宏。”已经有好些时日不曾见了,最近又发生这样的大事,合该去看一看。
清岚也不急着回宫,柔声应,“好,我陪你一起去。”
昔日的威远侯府如今人丁寥落,繁华不再,处处透着一股萧瑟之感。
听说新登基的皇帝和皇后娘娘来了,整个侯府倾巢出动,这才显得热闹了几番。
江福推着江宏出来,带着一众下人下跪行礼,“参加皇上、皇后娘娘。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江宏坐在轮椅上,头发已全白了,怔怔看着江蓠落泪。
“平身罢。”清岚对威远侯府无甚好感,不耐烦已摆在了脸上。
江蓠先问江福,“侯爷身体如何了?”
江福见证了威远侯府如日中天,也看着它短短时间零落破败,心酸道,“有太医尽心看着,侯爷已好转不少。”
江蓠淡淡点头,走上前两步,道,“父亲,如今你也算是得偿所愿。”
江宏曾希望江敏做太子妃,然后做皇后,给威远侯府锦上添花,带来更多的荣耀。然而江敏死了,江蓠成了皇后。
江宏听着江蓠的话,未曾感到喜悦,倒是眼泪流得更凶,张嘴说了什么。
因为病症,他这话说得十分含糊,江蓠一时没有听懂,江福拱手道,“皇后娘娘,侯爷说,他想念您,希望您能多来看看他。”
如今江宏经过大起大落,已然明白,什么权势、富贵,处心积虑地你争我夺,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到了他这个地步,只希望唯一的女儿,还能心怀怜悯,多陪陪他。
然而江蓠仍是那淡漠的模样,道,“有时间我会来的。”
江宏泪如雨下,老态龙钟。
看过江宏,江蓠和清岚终于动身回皇宫。临走前清岚吩咐羽林卫统领,“威远侯府的守卫不可松懈。”
自从长公主越英横死,威远侯府的侍卫便离开了一半。后来郡主江敏自戕、江宏重病,府上更是人心动荡。
清岚最后的计划实施之前,便已派了人来护卫威远侯府,免得有不长眼的蠢材拿江宏来威胁江蓠和他。虽他不在意江宏的性命,但却顾忌江蓠和自己的名声。
现在朝中动乱虽平面上平息了,但只怕还有人暗中敌对。所以对威远侯府的护卫仍是必要的。
羽林卫统领领命。
两人回到皇宫,所过之处,人人跪拜,高呼。清岚领着江蓠淡定走过,最后终于来到了皇帝的新寝宫。
江蓠一寸寸打量过去,发现这新寝宫虽仍华贵,但竟然没带着国师府那华丽到炫目的风格,而是低调到有些清新雅致。
清岚看着江蓠,想起一件事来,笑道,“前几日万公公问我,这寝宫如何装饰布置,模样十分战战兢兢。”
江蓠手拂过书柜,感受着鼻尖的书香,也笑道,“想来他也不知道,是按照国师爷的喜好来,还是按照叶小将军的喜好来。”这可完全是两个极端的风格。
清岚兴致盎然问道,“你猜我是如何回答的?”
江蓠随口问,“如何回答的?”
清岚一噎,觉得他的蓠儿有些不解风情,但自己喜爱的人,怎么也得宠着。他道,“我说,按照皇后娘娘的喜好来。”
江蓠道,“哦。”
清岚不由得失望,“你就‘哦’一声?”
江蓠回头看他,淡问,“不然呢?”
清岚语结。江蓠瞧着他一脸郁闷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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