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黎没搭理她,继续抱着她走。
她红着耳朵,红着脸,慢慢把手绕到他身后,用两根手指,悄悄地、轻轻地抓着他的帽子。
戎黎看路不看人:“别抓我帽子。”
他说话时,喉结会轻微地动。
徐檀兮脸上烧起了两朵云霞:“哦。”
她又悄悄地、轻轻地把手挪开,任无处安放的手乖巧地垂放着,小心翼翼地不碰到他的衣服,之后就保持那个动作,一动不动。
他这个冷冰冰的人,身上却有糖的味道,甜丝丝的,是草莓味。
徐檀兮又知道了一件关于他的事,他喜欢草莓。
一路上,两人都安静,一句话没有。
戎黎走得很快,没到十分钟就把人送到了家,院门没关,他抱着徐檀兮进去的,把在院子里哄外孙的李银娥吓了一跳,赶忙放下孩子。
“怎么了这是?”
戎黎怀里的人终于舍得把头抬起来了:“扭到脚了。”
戎黎把她放到堂屋的沙发上。
李银娥上前去瞅她的脚,嘴上念叨着:“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不小心。”她蹲下,把徐檀兮的裙摆掀开一点点,看着倒没肿,“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徐檀兮坐好,把扭到的右脚平放在椅子上,然后拂好裙摆:“不用的,没有很严重。”
戎黎抱着她走了一路,喘都不喘:“二十四小时内冰敷,之后再热敷,脚不要活动,可以用一点活血化瘀的药。”
他好像忘了一件事。
徐檀兮也不点破,心里很欢喜,
李银娥来了一句:“小徐,你是什么科的来着?”
这下被点破了。
徐檀兮只好回答:“是小儿外科。”
戎黎忘了,她是外科医生。
至于为什么忘了?为什么要管她的死活?为什么要说那些有点犯蠢的叮嘱?戎黎有点烦躁,不想去想:“走了。”
徐檀兮连忙道谢。
他也不回头,自顾自地走人,他不用刻意也能嗅到一股子药香,是他从徐檀兮身上沾来的。
晚上九点,宋老三带了人来竹峦戎村,直奔李银娥家,也不管扰民不扰民,就在院子外面大吼大叫。
李银娥来开门,看了看外头那些人的架势:“你们来这一帮子人,想干嘛呀?”
宋老三气冲冲地撂话:“把你家那个租客叫出来。”
徐檀兮崴脚的事,李银娥问过来龙去脉,知道这群人是来干嘛的:“她已经睡了,有事明天再来。”
宋老三的母亲赵氏直接冲上去,粗鲁地把李银娥往旁边一推,抬起手就捶门:“姓徐的,你给我”
木门嘎吱一声,开了。
徐檀兮淡淡扫去一眼:“找我何事?”
她语气平和,不慌不忙,身上穿着米色的家居服,淡色很衬她的气质,温润又雅致。
眉黛春山,秋水剪瞳,她那双眼干净,不喜不怒,黑白分明,有一种让人捉襟见肘无处遁形的魔力。
宋老三莫名其妙就有点怵,气弱了三分:“你快把我老婆交出来。”
徐檀兮依旧冷静礼貌,从容不迫:“我不认识她,也不知道她在哪。”
“原来是你啊。”宋老三的母亲赵氏认出她来了,自个儿寻思了一阵,便一口咬定,“昨天你还见过我儿媳妇,肯定是你跟她串通好了。”她指着徐檀兮质问,“我们家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拐走我儿媳妇?”
“我拐她?”徐檀兮声音不大,脸上丝毫不见动怒,只是眼神冷了些,再软的调也盖不住名门望族里教养出来的气魄与从容,“要不要让警察来查一查,到底是谁拐了她?”
赵氏被噎得一愣。
这时:“外地人就是外地人,”开口的是宋老三的叔父,他阴阳怪气地说,“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这话有几分威胁的意思。
“跟她废什么话。”宋老三五大三粗,是个鲁莽之徒,他蛮不讲理地逼问,“快说,我老婆在哪?”
交流不了,徐檀兮直接报警。
宋老三冲过去,一把抢了她的手机:“我老婆要是没了,你要么就赔钱,要么就赔人,不然我跟你没完!”
原本没完没了的狗吠声突然停了。
一道光束打过来,照在了宋老三的脸上,宋老三用手挡着眼睛,眯着看巷子里,就看见一模模糊糊的人影,踏着地上的灯光走了过来。
他慢慢悠悠:“把手机还她。”
宋老三听到这声音牙关就发抖,胸口也疼。
又是他,街尾那个收快递的!
宋老三被他踹怕了,手比脑子快,赶紧把手机还回去了。
收快递的说:“你们继续,”他随便挑了一堵墙,站没站相地靠着,“我只是路过。”
那你倒是路过啊,站那不动是几个意思?
他就靠墙站着,把手电筒放脚边,也不插手,低着个头,手里把玩着一个打火机,摩擦轮的,他时不时用指腹擦着滚轮蹭出一点幽蓝色的火来。
不管闲事,但也不走人,就这么站着。
街尾收快递的戎黎是杀人犯戎海的儿子,这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的事,他搁那站着,谁还敢乱动。
正僵持着,宋老三的手机响了,他捂着听筒接了:“我这还有事,回去再说。”
电话里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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