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常。”
迪厅里人多,气氛很热,把人的水分蒸干,邓龙只觉得口干舌燥,他扯了扯领带:“我还以为你是熟客,你舞跳得很好。”
没意思。
棠光没有接话,觉得无趣。
调酒师端来了两杯酒:“请慢用。”
邓龙先推给自己一杯,随后食指与中指搭在另一杯的杯口,将酒杯推过去。
“试试,这儿的利口酒很不错。”
光线很暗,酒是透明色的,里面有气泡浮出来。
棠光端起酒杯摇了摇,又放下了:“我觉得你那杯更好。”
邓龙眼里的慌色一闪而过:“都是一样的。”
她侧身靠着吧台,光落在一对漂亮的锁骨上,语调拖得慢慢悠悠:“既然是一样的,那跟我换换咯。”
邓龙脸色有些变了:“唐小姐,都是出来玩的,别玩不起啊。”
他刚刚推酒杯的时候,食指和中指之间夹了一颗药丸。
他应该是老手,全套动作做得无比顺畅自然,不知道是从多少姑娘身上锻炼来的。
这种混蛋啊,老天该开眼了。
“就会这点下三滥的手段吗?没新鲜的?”棠光眼里的温度骤然降下去,“没意思。”
被戳破后,邓龙恼羞成怒,一拍吧台:“有病吧你。”
他甩手就走。
“等等。”
轻飘飘的两个人,却让邓龙条件反射地停住了脚。
她是懒洋洋的调,可仔细听,掺着一股森森的冷意:“把酒喝了再走。”
邓龙回头骂了一句有病,扭头走人。
她还是那个姿势,半倚吧台,柔若无骨,眼神微微荡着光,像一汪清泉漾开波澜。她慢悠悠地拿起酒杯,眯着一只眼瞄了瞄,然后轻轻一抛,砸中了邓龙后脑勺。
他立马抱头,回头怒吼:“我操**!”他扬起手,冲上去动粗,“你个臭婊——”
手还没落下,腕子被人截住了。
邓龙回头,见对方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气焰蹭蹭上涨:“你他妈少多管闲事,不然我连你一起——”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觉得脖子一麻,抬手摸了摸,低头一看,满手的血……
他捂住脖子大叫:“啊!”
少年似乎嫌他吵,拧了拧眉头,两指夹着碎玻璃片,眼睫毛都没动一下,盯着那个还在嗷嗷叫的喉咙,想割断它——
“潮生。”
淡淡两个字,让少年微微殷红的瞳孔清明了。
他把邓龙往地上一丢,碎片扔进垃圾桶,手在衣服上擦了擦,走到她身边去。
“光光。”
少年这样叫她。
他十八九岁的样子,行动有些木讷,五官生得十分俊秀,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像橱窗里精心捏好的洋娃娃,白皙漂亮,但又过于漂亮了,少了几分真实感。
他右边额头有一道手指长的疤,平白给他添了几分凶狠。
他便是lyg物流的傅潮生,是个年纪轻轻的、痴痴傻傻的、让人闻风丧胆的活阎王。
这活阎王正一动不动地站在棠光身边,像个站岗执勤的守卫兵,目不斜视,她上前他也上前,她后退他就后退,始终保持着一个固定的距离。
棠光把那杯掺了东西的酒推到吧台的边缘:“把这酒喝了。”
邓龙捂着脖子从地上爬起来,看了看那杯就,又看了看伤了他的少年,神色愤恨不甘,杵在原地没有上前。
“不喝?”棠光撑着下巴,眼神玩味,“那就走不了咯。”
她身后的傅潮生扔过去一个眼神,比刀尖还利。
dj在打碟,舞厅里很吵,没有人注意到这边,邓龙叫了同伴几句都没得到回应,他只得踉踉跄跄地上前,抖着手把酒喝了。
待杯中的液体空了,棠光抬抬眼皮:“滚吧。”
邓龙撂了个“给老子等着”的眼神,随后才气冲冲地走了。
棠光回头,打量身后的少年:“好像长高了一点。”
少年弯下腰:“长了两厘米。”
他表情呆呆的,像那种刚出生不久的、笨笨的小狗。
棠光又瞧了瞧:“还瘦了一点。”
他在她旁边坐下:“瘦了一斤半。”
“过得不好?”
“不好。”他眉毛皱起来,不是表达不满,是不高兴,“你不在。”
棠光管调酒师要了一杯橙汁:“下面的人不听话?”
“不是。”他抱怨,还是那三个字,很机械、很固执,“你不在。”
傅潮生是棠光捡回来的,从红三角的毒窟里。
他是出生在罂粟花里的孩子,没人知道他的父母是谁,有人说是毒贩子,也有人说是死在红三角的缉毒警。
他的养父姓傅,在红三角做杀手生意,收养傅潮生的那天,洗粟河涨潮了,养父给他取名潮生。
棠光就是在洗粟河里捡到他的,当时他身上被刺了二十多刀,只剩一口气。
那一年,傅潮生十三岁。
“你来南城的消息还有谁知道?”
他有问有答:“程及。”
“还有吗?”
他摇头。
棠光把橙汁给他:“不能让别人知道。”
他点头,咬着吸管喝橙汁。
帝都有传闻:lyg物流的傅潮生是个傻子,对棠光言听计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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