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香忙应下。
吕素素又问道:“雯娘眼下如何了?”
荷香回道:“瞧着身子已经是垮了,只是那位才死,若是雯娘也跟着没了,怕是下人们要议论说嘴。”
吕素素冷冷笑道:“怕什么,便是议论说嘴,那也是何氏性子恶毒,死了还不安生,化作了厉鬼夺去了雯娘的性命。”
荷香一愣,顿时笑了起来:“奶奶果然聪慧过人,回头奴婢就去安置这件事。”
又过了一个月,雯娘果然死了。朱宅上下议论纷纷,皆说是何氏化作厉鬼前来索命。吕素素安坐明月轩,手抚着肚皮,心里甚是舒坦。
荷香奉上一碗蜜羹,瞧着吕素素的肚子笑道:“还有几个月小少爷就能出生了,到时候可趁着四爷高兴,命筱娘在四爷跟前提一提奶奶扶正的事情。”
吕素素的脸上立时不快起来,她沉默片刻,说道:“等着这孩子生下,扶正的事情办妥,你便将那药搁进那狐狸精的饭食里,她最近生出了不该生出的心思,我这里容不下她了。”
荷香心知这个狐狸精指的便是筱娘,忙点点头,却在心中渐渐生出了无限寒意。不论是早死的锦娘,还是才死的雯娘,对吕素素都是忠心耿耿,毫无二意,可她这个主子心肠太狠,说弄死就弄死,当真是半点的情意也不讲。
可自打雯娘死后,吕素素便渐渐觉察出了朱兆平的淡淡疏离,虽平日里还会来明月轩同她一道用饭,可夜里头却是又回了书房安歇,竟是再不曾在明月轩里过夜了。她本就忐忑不安,可有一日朱兆平来了她的明月轩,却是说想要将筱娘抬了做姨娘。
这三个女人都是吕素素专门找过来挑拨何氏同朱兆平关系的,何氏即死,她们三个没了用处,自然是分外碍眼。吕素素本就打算一个挨着一个暗地里弄死了,可没想到,自来不好女色的朱兆平竟是看中了筱娘。
吕素素自来是个温婉贤惠的典范,听了这话心里虽是起了杀机,脸上却是笑得欢喜,说道:“我早就有了这个打算,只是担心说出口惹了四爷不快,如今四爷既是愿意,我明个儿就安排下去。”
朱兆平没说话,只是眼神淡淡地瞟了这温婉含笑的女人一眼。
只是抬姨娘的事情还没办妥,吕素素就生下了她同朱兆平的第二个儿子,这事儿便继续搁置拖拉下去了。
可没等吕素素得意几日,她却愕然发现,朱兆平借着她生产亏损了身子的由头,竟是悄无声息地将她软禁在了明月轩。
吕素素虽瞧着不动声色,心里却是焦急如焚。只是这个时候,朱兆平已经不肯再见她了。再后来,她许是生产后忧思过甚,身子骨竟是一日比一日弱,原先还只是头昏目眩,后来便开始下不得床铺。
这个时候朱兆平也不再禁止她的孩子们过来看望她,她以为养好了身子,一切都能照常如旧,可那一晚,朱兆平却是踏着沉沉夜色从外面走进了明月轩。
已经好几月没见过他了,吕素素见着心爱之人来了,自然欢喜非常,虽是身子虚弱,还是强自打起精神,指挥着荷香上茶奉果。
朱兆平坐在床前,神色淡漠,眼光冰寒,吕素素很快便察觉了这些异样,默了片刻脸上堆笑道:“四爷怎的这般瞧着我?”说着抚了抚脸,偏过脸娇嗔道:“可是我脸色不好,瞧着难看?”
很久很久都没听见朱兆平的回话,吕素素转眸看去,却见朱兆平勾着唇角,似在冷笑。
吕素素顿生不安,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都让她生出了万般的猜测,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然后平郎忽然就疏远了她。
荷香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她低垂着头看不清楚脸色,手上却是稳稳地端着一碗补汤。
朱兆平瞧见了碗汤,脸上忽地露出高深莫测的笑,说道:“你身子不好,快把这汤喝了吧!”
吕素素心里蓦地生出一丝难以言说的感觉来,她看了看垂手弓腰捧着碗正站在她跟前的荷香,忽然不愿意喝下那碗熬了七八个钟头的补汤了。
“先放在那里吧!”吕素素目光沉沉地落在荷香的头顶,这丫头最近一段时间有些不对劲儿,可要说哪里不对劲儿,她偏又说不清楚。
荷香愣了一下,眼睛不受控制地瞟向了一旁坐着的朱兆平。
吕素素心里蓦然一沉,她的眼睛在面前这二人之间来回打转,那种奇怪的不可言喻的感觉又重新在心头生了起来。
在吕素素打量的同时,朱兆平也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吕素素,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头一瞬间烂得稀碎,那些事情,果然是她做下的。
朱兆平忽然笑了起来,他看向荷香道:“许是少了那些佐料,你家主子不愿意喝,荷香,把那东西放进汤碗里。”
吕素素脸上的神色由最初的惊疑,渐渐变作了不可置信,最后,所有的情绪都变成了惊骇。她瞪着眼看荷香从怀里拿出一个玉质小瓶,然后一颗黑乎乎圆溜溜米粒大小的丸子,便落进了汤碗了。
这个瓶子吕素素并不陌生,里面装着的东西,正是害死了何氏,又害死了锦娘和雯娘,马上就要害死筱娘的那些药丸子。可这些药丸子,怎么就无声无息地放进了她日日喝下的补药里呢?
吕素素胸前一阵起伏,她想要发作荷香,可转眼又看向了朱兆平,脸上勉强堆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问道:“四爷,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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