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妈妈见朱妙莲被她亲娘逗得啊啊直叫,不忍心道:“奶奶给五姑娘尝尝,她觉得酸了,自然就不吃了。”
何婉仪就笑了:“要吃也不能这样子给她,妈妈去拿个碗来,再拿把小银勺,将这樱桃碾成果泥,给她吃了也放心,省得这樱桃圆溜溜的,一个不留神再噎着了,可不是要吓掉我的半条命去。”
宋妈妈忙点头:“很是很是,以前也听说过,有那等粗心大意的给孩子吃葡萄,那么大个儿又圆溜溜,直接卡在嗓子眼儿里,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活活儿就噎死了。”
何婉仪听得浑身直起鸡皮疙瘩,忙将妙莲往怀里抱了抱,又亲了亲,心想这么个宝贝蛋儿,她可得小心看好了才是。
到了半下午,朱兆平一身疲倦地从外头回来了。
他去找那个吕素素,原是为了安婉娘的心,心想着找到了塞进大牢里关几年,也好叫她以后乖顺些。可找了这么些天总也找不到,他越找越害怕,越找越心慌,这么个妇道人家,还带着孩子,手段竟是这般的厉害,就跟泥牛入海了一样,哪里都寻不到。她又心思歹毒,这般的人物若是放任不管,以后叫她得了机会,可不是要闹出更大的乱子。也难怪婉娘说自己心里不安,现如今,他也跟着一起不安了。
何婉仪一见着他垂头丧气的样子,就知道今个儿依旧是一无所获,命人上了热茶来,客客气气道:“今个儿四爷受累了。”
朱兆平一见何婉仪这模样就牙疼,没吭声,捧着那碗茶喝了个精光,忽地掀起眼皮道:“我要是找到了吕素素,叫她以后再也烦不着你,你以后便不许这样待我,可行?”
何婉仪眨了眨眼,故意气他:“四爷说什么呢,妾身不明白。”
朱兆平有些牙根发痒,咬牙切齿了一阵子,又忽地叹了气,道:“我以前不是不知道嘛,不知者无罪,你老这么怪我,我心里怪难受的。再说了,你看出来了却不告诉你,说起来,你也要连坐,跟我一样有罪。”
何婉仪怪叫道:“这么说还是我的不是了?”
朱兆平有些讨好地笑道:“哪里敢怪你,自然是怪不到你头上去的。”
何婉仪瞪了他一眼,想起玉叶那般的性子也开始说她了,心想着难道真是自己个儿做得过了?不过还是心里气不顺,说道:“你说我不告诉你,可我真告诉你了,也得你信我才是。这是她干了这么多坏事都摆在了你的面前,由不得你不信,可若是前阵子我告诉你,你自己摸着心问问,你可真会相信?”
朱兆平就真个儿摸着自己的心想了想,实诚道:“我还真不会太信,也许还会以为你小题大做,将人想得太坏了。”
何婉仪嗤鼻笑道:“看看,叫我说中了吧!”
朱兆平却认真道:“可是你是我的妻,你素来的为人摆在那里,便是我当时不能相信,过后也会多加留意,叫人去盯着一些。并不是你认为的那样,就一星半点也不信你的。”
何婉仪没说话,相比于上辈子,她这辈子的为人,的确是更能取信于朱兆平。想了想也觉得没意思,干脆撇开脸,也不肯再搭理朱兆平。
朱兆平一见她又闹起别扭,不敢说,也不敢劝,叹了叹道:“今个儿又见了个人,听说这人手段也厉害,也不知道这回能不能找到那女人。”
何婉仪皱起眉,转头道:“她又不是个神仙,总不能会那等遁地术,要我说,你许是想歪了,越找越远,才越来越找不着。”
朱兆平一听心里微动:“此话怎讲?”
何婉仪道:“曾听人言灯下黑,依我说,你倒不如去查查钟家的那位二爷,便是县令老爷也莫要放过,不定就查出些什么了。”
朱兆平皱眉道:“我已经查过了,并没有什么可疑的。”
何婉仪道:“你那时候闹得风风火火的,外头又是风头正盛,他们必定都是蛰伏的,你如今越查越远,许是他们觉得已经平安了,便要有些动作。所谓是不动则已,一动则要露馅,你倒不如再去看看,反正也花不了多少工夫。”
于是当夜,朱兆平便又踏夜而出,带了几个功夫极好的,还真个儿在钟二爷包着的一个暗.娼那里寻得了踪迹。吕素素虽是心思诡诈,可真刀实枪硬碰上,她那点子花样子压根不够看,很快就被制服了。
钟二爷吓得不轻,虽知道朱兆平卸了职,如今也不是官身了,可这女人惹恼的却是县令夫人。如今县令老爷有了新欢,早把吕素素这人抛到了脑后,若是夫人在县老爷那里吹吹风,便够他吃不了兜着走了。
朱兆平并不想跟钟二爷算账,他身后还有个钟家在,少不得还要多看几分颜面。只是却打定了主意,准备过几日写封信给钟员外。钟老夫人是个溺子无度的,这位钟二爷,还是交给钟员外看着比较妥当。
吕素素被人五花大绑堵着嘴送到了县令夫人的屋子里,朱兆平原先不是这么打算的,他左思右想,还是下不了手,要了吕素素的性命,想着送到那些偏远的山里头叫人看着,只要不跑出来作恶,也就算了。
可当他亲眼看见那女人满口的咒骂,满眼的怨恨,就只觉得心惊肉跳,觉得地狱里头的恶鬼都没这女人这么凶悍可怕。他脑子里想着婉娘,又想着还不足一岁的妙莲,忽然间觉得,这女人还是死了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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